宋莲的视线虽被再次挡住,可心底却一片清明。
这人怕不是又要替别人善后了吧?
果然。
“扔人的是我旧识。”
原本嘈杂的人群闻言霎时一静。
落针可闻的气氛之中,宋莲忽然觉十分好笑,也真的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概任谁初见这种不按常理做事的人,都免不了怀疑人生吧。
不过说来,这样的局面,这人还真敢站出来如此说话啊——对面一看就不是只懂些花拳绣腿的草包,这已经远不是自讨苦吃的程度了。
难道这小子是真欠打,或脑子有毛病吗?
银铃般的笑声,随风飘散,清晰的滑入在场所有人耳中。惹得正对峙的两方都愈加警惕,觉得耳熟的宋玉文则一瞬狠狠皱眉。
但另一面,宋大公子此刻与他妹子可谓心有灵犀。只觉这突然冒出的小子,有些愣过了头,也狂到了家。
没准儿不是性格,就是脑子有点儿什么大病吧。
不过,哪怕此人真有顽疾,眼下能多一个助力帮忙也是好事。
他目光半转后,已是计上心头。
快走几步,赶上黑衣人的瞬间原地旋踵,冲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众人,温和有礼的笑着抱拳开口笑道:
“诸位好汉怕是才来峡州不久吧?区区不才虽算不上峡州本地人,但也在此安居乐业有十几载。若众位不嫌弃,不知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去尝尝峡州最有名的醉韵阁淮扬菜?”
这一白一黑,一文一武,一热一冷,突然冒出来的两男子,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旁人看来,黑白“双煞”配合默契无间,虽衣着朴素却气质不俗,难辨来历。
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壮汉们虽粗鄙放荡,没什么道德底线却并非是没有脑子。暂时摸不清来人的路数后,便越发不敢轻举妄动。
连原本守在贺焕之身边的青衣邋遢瘦削大汉,都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像是在为抽身做准备。
只是,那青衫短打,脸色酡红的大汉留好后手,却仿佛不甘心似的嘿嘿又一声谑笑。
“哎呀呀,我说小公子啊,你们这就不地道了。难道看出我们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便想教我们‘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吗?”
边说着,边开始撸胳膊挽袖子,仿佛就要上前来试试两人深浅的架势。
宋莲一直警惕着局势的变化,耳听的氛围似乎不对,立时一抓身前的俩家丁,低声吩咐一番后,提起裙摆转身就游鱼般钻入人群中没了踪影。
就算暴露行迹,事后要被大哥清算吧。也好过大哥在外人手中吃亏,吃苦头!
虽对那黑衣小子的功夫有些期待,但自家人还是要护在身边才心里踏实。再说了,若看情势不好,她还能拉大哥先溜一步。
对如何转危为安并溜之大吉,她自小就有经验,更不用说后来还在自家大哥手底下又“练”了许久。
在包围圈最外围看热闹的,最先察觉到内里的变化。
原剑拔弩张,静的落针可闻的氛围中,从一处介于对峙两方较近的前端位置,看热闹的人群忽然躁动起来。
“铜板!别踩那是我的!”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后,所有前面看热闹的人都不由自主低头去看,紧跟着又觉头上背上被砸的微微一疼。
再一眨眼,地上竟真有铜板!
能跟出来看热闹的,大部分不是无所事事的闲汉就是想长眼界的穷酸书生们,而这会儿再热闹的事,都赶不上捡几个铜板在手啊!
前面的人群呼啦一下猛地矮了半截,后面听清或看到的人也想分一杯羹。
前挤后拥下,局面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算是遥遥对峙的两方,尤其是壮汉们这一边被人潮推挤插入,眼看就要被冲散。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娘的,都往哪儿挤呢!”
铮——
直到无数声刀剑出鞘的金戈铮鸣,与数声与贺焕之相似的惨叫响起后,涌动的人群才渐渐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并与中心的两伙人隔了更远的距离。
大概是没看到这场热闹的结局,还不能甘心,又或对刚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隐隐有了期待,就算看出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不好惹一时间却也没多少人离开。
“嘿,真是邪了啊!刚究竟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我好像错眼看刚人堆里有撒钱的傻子?娘的,有钱没处花,孝敬给爷啊!”
他们这么辛苦,还倒霉踢到铁板,不就是为了那几个镚子儿吗!
就在大汉们提高戒备,将防守也是包围圈缩的更小并向拴马桩边几人挺进时,宋莲早已趁乱钻到宋玉文身边并一把拉住大哥的手。
“嘶!你……”
“大哥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