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多做些清甜的小点心,回来却发现阿玿已经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满眼怜惜地将她抱到榻上。
赵嬷嬷一生无儿无女,原想着在宫中草草过完这一生便罢了,却遇到了阿玿。
阿玿有位高权重的父亲,有宠冠后宫的姨母,可赵嬷嬷知道,阿玿没了母亲,便如同浮萍一般,没有亲人真心待她,父亲不疼爱,姨母满心都是自己。而赵嬷嬷这一生,除了服侍公主,便是服侍阿玿,出于私心,她不仅将阿玿看作主子,也看作自己所剩时日的依托。
往年的生辰都是母亲陪着阿玿过,父亲只会送些东西过来,几乎不曾露面,母亲只叫她体谅父亲,身居尚书之职,公务繁杂。然而父亲的缺席并不会影响她的兴致,在生辰前几日她便在府中上蹿下跳,逢人便说自己就要年长一岁了。可今年她却丝毫也不想过生辰,她知道一定会同今年的春节一样,冷清至极,她只能顾影自怜。
她自己虽毫无期待,却不知有人替她精心筹备了一切。
阿玿睁眼便看到屋子里挂着彩结,床头摆着一盘酥炸腰果,难怪梦里就闻到了香味儿。她倚着床沿起身捡起一粒腰果放入口中,看到母亲在收拾她的梳妆台。
远处街上在叫卖着糖葫芦,她抬头撒娇道:“母亲,阿玿可以吃糖葫芦吗?”母亲笑意吟吟,抚摸她额前的碎发,悄声道:“南极仙翁说,阿玿今日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忽然远处街角闯入一架马车,那马儿受了惊,冲散了人群,人们四下慌忙逃窜,撞倒了一些小摊,传来一阵瓶瓶罐罐的破碎声。
很快马车便穿过了闹市,直奔阿玿而来,惊得她从床上跳了起来。
马儿的叫声瞬间转为从远处传来的姑娘的惊叫声,原来还是梦啊。
屋外好似是哪位小宫女打碎了东西,另一位声音沉稳的宫女呵斥了一声,两人一同走远了。
随即耳边又响起淳贵妃的声音,好似远处的回声传来:“新燕,去准备热水。”
阿玿迷迷糊糊地躺着,回味起梦里吃到的腰果,突然听见门开的声音,也没见赵嬷嬷进来,睁眼却瞧见淳贵妃坐在一旁,手边摆着的是那日去尚衣局新做的衣裳。
“姨母给你准备了长寿面,还烫着呢,先去沐浴,回来正好能入口。”淳贵妃说着招招手,绿痕便上前扶她起身,起身时瞧见梳妆台上摆满了各式坠子、发钿。
阿玿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跟着绿痕前去沐浴,迷迷糊糊迈进浴盆中,淳贵妃的声音又在屏风后响起:“拂姿,将本宫的花露取来。”
说罢,人也已绕到浴盆前,接过新燕手中的舀水勺,亲自给阿玿身子打湿。热水的雾气弥漫在屏风后,落在阿玿脸上便成了水珠,水珠掠过阿玿眉头,顺眉骨滑入眼眶。
贵妃叹息道:“我与你母亲经历过富足,也经历过落魄,只有生辰的一碗长寿面与互相的陪伴从未缺失过。这是你外祖母教的手艺,等你再大些,我也教你做。”
沐浴完,赵嬷嬷便端来了长寿面。味道跟母亲做得相差无几,嬷嬷说:“这是淳贵妃特意早起亲手做的,叫奴婢在一旁学着,日后好常给小姐做。这可真与北边的做法不大一样,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
阿玿道:“我真想走出都城去看看,小时候母亲给我讲了好多地方的故事。”
赵嬷嬷唤来宫女收拾桌子,对着阿玿笑道:“待小姐长大了,想去哪儿都成。今日太师准许小姐早一个时辰回来,届时奴婢在东宫外等您。”
有了晨时的惊喜,在去东宫的路上阿玿又想起那日宋添锦说的,竟也抱起一丝期待。
刚步入定修轩,就看到自己的桌案上摆着一大盒精致的糕点,丝丝红豆的香气从盒缝中飘出。身后响起宋添锦的声音,一回头便看到他行了个大礼:“恭贺阿玿小姐生辰。”旁边站着一名清瘦孱弱的公子,想来便是齐舟了。
齐舟跟着附和了一声,低头挠了挠后脑勺。
“这份糕点是出自母后宫中,我与齐舟、二皇妹准备的生辰礼已经送去华清宫了,回去定要细心留意院中。”显然,宋添锦对自己准备的礼物十分满意。
宋添锦特意将阿玿的生辰告知了二公主,催着她准备生辰礼。
阿玿拆开糕点盒子,比起生辰礼,她现在倒是对这份糕点更有兴趣:“多谢太子殿下,殿下、齐国公世孙、,这份糕点大家一起尝尝吧。”宋添锦一手拿了一块,一块递给阿玿,一块递给齐舟。
比起齐舟慢条斯理的小口咀嚼,阿玿那模样简直是狼吞虎咽,一块接着一块,宋添锦都来不及给她递,要不是早上长寿面吃饱了,阿玿怕是这一整份糕点都能吃下。
四块下肚,理智也回来了,阿玿难为情得笑了笑,也给宋添锦递了一块。
下学后,阿玿拎着糕点迈着小碎步走出东宫,宋添锦与齐舟还在习字,赵嬷嬷早已在宫门外等候,阿玿将糕点盒子递给了嬷嬷:“嬷嬷,这是皇后娘娘宫中的糕点,可好吃了,您也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