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敢吭,低头紧跟着宋添锦就要往外走,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宫墙边,阿玿不解,宋添锦道:“你敢翻墙吗?母后快回来了,我担心你不知如何应对。”阿玿摇头,可担心遇到皇后,随即点了点头。
自此之后,阿玿这辈子都不想再翻墙了,虽然有宋添锦接着她,可硬着头皮跳下来的那一瞬间,阿玿还是害怕的,整个身子腾空,毫无依托。哪怕脑子里满是皇后的威严面孔,也抵挡不住那一跃而下之时的恐惧。
阿玿看到在前面走着的宋添锦并无异常之色,不禁问道:“殿下是不是经常翻墙?”
宋添锦一脸骄傲:“那是当然了,翻墙强身健体,在高处俯瞰多有意思!改天趁没人,我带你爬树。”
阿玿哭笑不得,内心直道这真是个不正经的太子。
阿玿回到茯苓小筑时淳贵妃也恰好刚回来一会儿,正笑靥如花得看着皇上刚赏赐的花盆,余光瞥到阿玿走来时,抬脸亲近地问道:“今日同太子殿下相处得如何?”目光探向阿玿的手,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淳贵妃将手中的花盆递给宫女,领着阿玿向花厅走去。
在阿玿印象里,自己的姨母就一直是这样,这种淡然的,甚至有些置身事外,全然出之于礼的笑。即使是方才赏花时如花绚烂的笑容,也只是像冬日里一丝阴冷的阳光。
淳贵妃指了指石凳:“坐吧,不用拘束。”她转了转手腕上的镯子,又道:“下了学以后太子又来找你了?”
阿玿以为姨母是在责怪自己不知礼数,太过接近太子,会给华清宫带来麻烦,心下有些慌张,手中攥紧了那包芸豆饼,往身后藏了一藏,可下一句又听道:“太子来找你,你随他去便是。本宫之所以安排你进宫来伴读,本就是为了太子。将来待你及笄时你无论如何也是要出宫的,所以现在要好好和太子相处,到时候你能不能再名正言顺地回到宫里来,就全看太子了。”
阿玿听得茫然,淳贵妃又道:“况且你出宫以后还要费心思应付你那个父亲和继母,不如就拿太子练手,如何耍得他离不了你,而你自己却能随心地抽身而退。若是成了,靠你自己也好,借太子之手也好,总是能够报你母亲之仇的,且余生安稳。只是与太子相处之时切莫动真心,否则,你难保会和你的母亲一样,如同活在炼狱中,死得也不能安生。男人是倚杖,却不是一生所托。女子活着,也是要凭自己的本事的,让男人对自己心甘情愿奉上一切,却不因男人乱了心,这便是本事。你年纪虽小,可须得打小耳提面命,以免将来吃了亏,姨母也是为你好。”
阿玿低着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心思纷杂如乱麻,随口回道:“阿玿记下了。”
早上是皇后,晚上是姨母,她们对她说的话都那样难懂。阿玿有些烦躁,怕宫里形形色色的人,也怕回尚书府。她分不清尚书府的那位父亲是亲人还是仇人。
阿玿呆呆地坐着,淳贵妃不说话,她也不敢吭声,时间仿佛静止了好一会儿,待她回过神来,先前宫女端上来的茶水冒着的热气已经没有了,一旁侍奉的宫女不知何时已换了一位。
“贵妃娘娘,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宫女提醒道。
阿玿准备起身告退,淳贵妃道:“你还小,不用这样拘着,在宫里想做什么但凭心意便是,姨母还是能护住你的。仇恨你需记住,但切莫受其左右。眼下把握机会与太子相处,为将来谋得好的出路,哪怕我不在了,你也能照顾好自己,这才是姨母为你牵太子这条线的目的,这样来日到地下好向你母亲交代。”
淳贵妃看向阿玿,面色未改,眼里却多了一思柔光,倒是有些像寻常长辈对晚辈的惯坏了:“本宫少有时间陪你,今日是你伴读的第一日,我也正巧空闲,你便留下来一同用膳吧。”阿玿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