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房子……正在分解……宇宙坟场里,粒子洪流刚刚消失……人造太阳,焚毁、溶解……”她的人性被屏蔽在躯壳外,暴走的数据流冲刷着光网,散发着电蓝色的眼珠像玻璃屏一样,排布着不停流动的信息。
“我爱你,但是不值一提。”
斐尔卓又轻轻上前了一小步,“对世界来说,你爱我是不值一提;但是对我来说,这是最顶级的浪漫奇迹。”
她的瞳仁转动了一下,像个机器那样冰冷木讷,没有生物的灵动。慢慢的,凝固的瞳光又开始流动,属于生物的生机又重新回到了玻璃体里,她眨动了一下,又一下,笼罩在眼睛里的阴影逐渐减淡,神志伴随着人性又流淌回了这副躯壳里。她立马就栽倒了,坐在地上,猛喘了几下,半天才能出声:“她说得对,我明明什么都能做到,却什么都不敢做,问题不在于我有病,问题在于我太差劲了,连我自己都厌弃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切片成好几个。”
斐尔卓简单听了几句,就立马又紧张起来,因为她不是释然了,也不是打算放过自己,而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跟自己较劲。他又尝试安慰几句,“我觉得这些不是问题,换一个角度看……”
“佐伯是不是还没出院?”
她的话题转得太大了,斐尔卓愣住,“他毕竟中了一枪,现在可能刚从医疗舱出来。”
“那晚上我们去看看他。”
疑惑的眼光打量了她一顿,斐尔卓一时又揣摩不到她在想什么。“那,看望他之后呢?”
诺里摸着下颌,思索着什么,“我记得,当时是多萝西娅开的枪,是吧?”
不单是周围人行道和停车场肃空了,整个学院都在戒严,停课之后所有的教室和教师办公室都空了。囿雁黑着脸站在一层的学院长办公室门口,看着他们两个,“闹够了吗?”
斐尔卓刚上前了半步,想要阻止她继续抒发情绪,结果后面的诺里忽然说:“没有,还有事情没完。”
囿雁瞪大了眼睛,一贯冷淡的脸上是绷不住的愤怒,“你还要怎么样?把学校拆了好不好?”
“把学校拆了?”诺里竟然还仔细思考这件事的可行程度,当时囿雁更绷不住了,跳起来一小步,双手成拳往下坠,整个人气成弯弓形状:
“你有病快点去治好不好?不要在这里发癫!”
斐尔卓急忙拦住她,显然她触发了不能触及的话题。
诺里貌似现在缓和了很多,没听到一样摆摆手,“我没事,我现在好多了,既然今天不上课了,我想去医院看看佐伯同学。”
“可怜的佐伯。”囿雁发自真心地感叹,“他平时夹在第二姓氏小组里,已经够惨了,还要被学院长的千金惦记,变成发癫的一环。”
“?”诺里迷惑地想了半天,“她好像……说的是我?佐伯可不可怜,跟我有什么关系?”
斐尔卓认真地看着她,“你老实地告诉我,究竟想要对佐伯做什么?我再判断他可不可怜。”
诺里把眼光转向另一个方向,略微想一想,忽然也感叹了一声:“可怜的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