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又有一部分出离了身体,同时出现在另一个空间,跟上次一样,封闭的屋子空空荡荡的,除了中间平台上放着一个上锁的盒子。
“有没有点新鲜的?”诺里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走上去,看着平平无奇的木盒子。她的行为也一样,两只手伸出,抠住盒子,开始用力地想要打开。
一只手忽然落在她手腕上,一种独特的温度,穿破了固态的思维牢笼,触摸到了她灵魂里。诺里猛然醒过来,她转过身,看见千佐多零站在旁边。
“你怎么来了?”
“我来参加评估测试。”他一开口,诺里吓了一跳,因为他的形象虽然是千佐多零,但是声音、还有语气却更像斐尔卓的。
“你、你是哪一个?”诺里微微退了一步,头一个念头是自己精神错乱的毛病可能更严重了。
“是我,我让提米科玛把我们两个连通到一起,这样我就能通过千佐多零进入测试了。”
透过那双黑色眼睛,能看到灵魂深处的斐尔卓,安静蜷曲在那里。诺里马上把心放下来了,但是又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这是另一种形式的三人行,很可能以后的漫长时间里,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三人行活动。
现在应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人呢?诺里偷偷用复杂的眼光打量他,咳了一声,“那个……你……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呢?”
他看了一眼诺里手里抓的东西,把木盒子拿过来,轻松地从中间掰开,连接上下盖的合页崩开,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诺里低头看着地上散落的一滩,啧了一声,“说的对,纠结这个确实没道理。”
她的目光在空间里徘徊,打量这个平平常常的地方,一边随口问:“为什么我用尽了力气也没打开,你随手就开了呢?”
他垂下眼睛,有一些无奈,“这正是你应该反省的地方,如果我直接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诺里不耐烦起来,“你教育我?”
“我没有。”他有点无措,这一刻属于斐尔卓的特质减弱了,千佐多零的质朴和单纯增强了。诺里皱着眉盯着他,眼前这个矛盾又拧巴的结合体充满了不适感。
空间开始发动隐隐的震动,两个人都注意到了。诺里感觉一种淡淡的恐惧感,还有厌烦感,从相隔的另一个空间,向这边飞奔,似乎马上就要到眼前了。她忍不住退了一步,不敢面对接下来的一幕。
“完了完了!这个地方……这个设备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肯定是一只巨型大虫子。一只大蠕虫……我不想活了。”
斐尔卓抓住她,不让她一直后退,“这是假的,是心理测试,不管看见什么都是假的。”
“假的吗?”诺里从地上把变形的合页握在掌心,用力地攥紧拳头,再张开,金属的合页割破了掌心的皮肤,流出丝丝缕缕的血迹。“是挺假的。”
“你的想象力在起作用,你想象得太逼真了。”
“……你不会也是我想象出来的吧?”
“……想象力确实太丰富了。”斐尔卓摇摇头,和她站在一边,一起面对着震动不停增强的那一面墙,巨大的能量越来越接近了。
“我说真的。”诺里严肃地扭过头,“如果一会儿那个玩意儿出现,你忽然消失了,我真的会发疯。”
他也很严肃,“所以,你要放过自己。这里的一切都是你做主的。”
“什么意思?难道那个玩意儿也是我变出来的?!”顺着她指的方向,整面墙开始龟裂,一股巨大的力量正撞击着不稳定的空间,透过纷纷碎裂的砖块,隐约露出白色的绵软表皮。
斐尔卓还抓着诺里的一只手,能感觉到她怕得微微颤抖,要不是被他抓着,她可能已经缩到角落,埋起头来当鸵鸟了。
“放过自己吧,诺里。”他又重复了一句,“不要揪着自己的弱点不放,也不要揪着自己的过去不放。允许自己有弱点,也要允许自己犯错误。”
“你说得简单!”她眼花缭乱,在旁边的斐尔卓和前面不停陷落的土墙间来回转头,最后干脆一头扎进他的胸前,把自己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他的体温很高,可能是因为这幅身体现在是千佐多零的,他的肌理厚重硬实,好像把头埋进了被太阳晒得滚热的沙滩。但是空空的背心,却沾到一股濡湿冰凉的触感,似乎是一根粗硕的触手在摸索她。
诺里猛然睁开眼睛,泄露出蓝色无机质光亮,还有冰冷的寒意。
感觉她快要爆发了,斐尔卓试图再劝几句,“没关系,只要冷静下来,没有那么恐怖……”
“看来,我是不可能放过自己了。揪紧不放过就是我的本性,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她的声音闷闷地从胸前传来。斐尔卓心里暗叫一声完蛋,就感觉到尖锐的刺痛从胸前传来,瞬间从她那副单薄柔软的身体里刺穿出一大丛扑啦啦的编织者,这些巨大飞蛾状的仆从,连续不断,撕扯着整个空间,不停地重复着穿刺、破坏、撕扯、切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