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山的十一月,竹林由翠绿转变成深绿,竹子不再长高,只一层一层的刷着绿色的颜料。
叶南竹没有太过静养,回到沧山的第二天开始,上午坐在凉亭的石桌前,用工具刀削竹子,继续练习做伞骨,下午在书房画画,晚上睡不着就用来练字,一天的时间就用这几件看似简单的事填充地满满当当。
陈姨见她这个样子,难免担心:“小然特地叮嘱我,医生说先静养,你还是听医生的话吧。”
叶南竹听到叶悠然的名字,手里的刀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听陈姨把话说完。
“我这不是坐着就是站着,已经算静养了,您别担心,我没事。”
在纪录片拍摄前几天,叶南竹每天下午都会出去散步,在附近的竹林,风雨无阻。
下雨她就撑着油纸伞,穿着米色的休闲服套装,又长又黑的头发随意散开在身后,走在竹林里。
没风,雨水打在竹叶上,有沙沙的声音。
她从台阶往下走,路过竹林里的凉亭,听到有人喊:“喂,叫你呢。”
叶南竹转身,看到凉亭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双手抱臂,微抬下巴看着她,语气动作都十分没有礼貌。
叶南竹皱眉,转身就走。
“喂,你听不见吗?”
叶南竹依旧不理,撑着油纸伞继续走。
身后的声音开始有哀求的意味:“我迷路了,也没带伞。”
叶南竹停下,山里凉亭很多,差不多长的都一样,加上山路七拐八拐,很容易迷路。
她转身回去,走进凉亭,收起伞,声音清冷不带感情,问他:“你要去哪?”
男生长相帅气,眼睛狭长,看上去不太好接近,一身潮牌,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他看清叶南竹的脸,眼神松动,明白有求于人的道理,尽量温和起来:“那个,我要去酒店。”
他本来趁着周六日没课,想一个人出来放松心情,哪知道从酒店出来转悠半天,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再上山就迷路了,走了几圈还在原地,遇到下雨就躲进凉亭,好一会了。
叶南竹给他指路:“你往西边那条路走,然后看到一个凉亭,再往南边走,大概走十分钟,你会看到一条小路,你顺着小路下去就能看到酒店了。”
男生脸上有一丝茫然,好像再问她哪是西哪又是南。
叶南竹瞥了眼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的雨。
“我送你过去吧。”
她撑着伞,站在凉亭外看了男生一眼,男生才后知后觉的跟上。
叶南竹和他保持距离,伞不大,两个人撑明显不够,叶南竹和男生的肩膀都被雨水淋湿了一块。
男生扭头瞄了一眼叶南竹优越的侧脸,找话题:“你也是来玩的吗?”
“不是。”
“你住这里?”
“不是。”
“你是在校学生吗?”
“不是。”
叶南竹目无斜视,往前走,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起伏。
男生挑起眼皮,换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念城大学的学生,可以认识一下,留个联系方式。”
这次叶南竹没答,保持沉默,碍于面子,男生也不好再问。
很快到了酒店门口,叶南竹才算正眼看他。
“酒店大厅的每张桌子上都有路线图,很详细,你下次出去之前可以先看一下。”
男生不太好意思:“谢……谢谢啊。”
“不客气。”
叶南竹撑伞走了,没注意到男生站在她身后良久。
**
天气开始转冷,许时繁和赵澈坐在酒店楼下的餐厅吃早餐,桌子上是包子和白粥。
赵澈啃着包子问:“小竹姐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许时繁抬眸看了他一眼,几秒后回道:“不会。”
他身穿黑色休闲裤加黑色长袖衬衫,微卷的头发覆盖在额头,隐藏攻击性,
“她受伤的时候真的吓到我了,满身是血。要不是老大你在,我早腿软了。”
许时繁捏着勺子,手背青筋明显,很随意地问他:“你晕血吗?”
“我不晕,就是胆子小。”赵澈自认为很诚实。
“我们完成这个纪录片的拍摄,下一个纪录片的拍摄地可能在医院的手术室,你不晕血我就放心了。”许时繁仿佛谈论天气,和赵澈说接下来的工作。
赵澈脑海里想象着手术室可能发生的场景,开始哆嗦,和许时繁商量:“老大,医院这个纪录片能不能让小陈跟?”
“到时候再说吧,现在还不太确定。要是你去也挺好的,正好练练胆子。”
“……”
他们到叶南竹住处的时候,叶南竹还在吃早餐,清澈的眼睛里带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