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着,前方忽然有船猛地撞击了一下,紧跟着有吵闹声传来。有人一口浓重的京城口音正在外面叫嚷。孟茵堂在扬州城长大,听不太懂,大概意思是在抱怨北上的路又被堵住。
孟茵堂抬头看向阿影,阿影煮茶汤的手也被晃得一抖,文火熬制的茶汤四溢,溅了阿影一身。她浅绿色的布衣上立刻晕开一片深色。
阿影顾不上打理,扭头朝船头的船夫喊去:“王大哥,前面什么情况,这船走的好好的,怎的停了?”
船那头传来了船夫浑厚的声音:“北上的冰块还未解封,前面的货船一并卡在此处,过不了了,我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小娘子们还是快些在近处寻个落脚的地方吧。”
孟茵堂便吩咐阿影:“那就靠岸停下吧,我们也歇息歇息。”说着,她顺手递给阿影一件袍子披在衣服外侧遮掩污渍。
因冰未解封堵住的船只不少,且多数船只上的货物不好拆卸,渡口熙熙攘攘。等船好不容易靠岸,已经接近黄昏。
她们选了一家靠江的酒楼歇脚,一路上舟车劳顿,两人洗漱一番后直接歇下。
正是因为睡得早,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未亮之时,孟茵堂便醒了过来。
小榻上阿影的位置空空如也,孟茵堂心中疑惑,这么早,阿影在舒城又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这丫头又上哪里去了。
自她行商以来,她随身服侍的丫鬟便都不大讲究那些框框条条的,像这样早起不见再是正常不过,孟茵堂便没太计较。
然而等到晌午时分,阿影还不见人影的时候,孟茵堂心中便有了些许焦急。
于是当门口小厮正来送午餐,她便出言问道:“今晨我房里的丫头出去时,不知客栈可否有人看见她去哪里了?”
小厮闻言一顿,隐藏在盘子下面的手攥紧一些:“清晨似乎是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丫头从前门出去了,好像是往河道边去了,应当就是姑娘所说的丫鬟了,不过好像一直未归。”
说完后,他上前将手中的盘子放在屋子正中央的圆桌上。舒城地处偏僻,客栈普遍没有烧地龙,都是烧炉子。
小厮看着烧了一夜的炉灶里的炭火不足,顺手添了一些簸箕里的炭进去。
孟茵堂听到他的话,半晌没有吱声。
房中炉火烧的旺,窗户紧闭,有一种寒冬腊月才有的厚重安全之感,小厮却觉得身上冷汗涔涔。他的脚刚向后挪了一步,打算就这样先退出房门时,桌前的少女又出声了。
“既是如此,这午饭是谁安排你来送的。”
小厮悄悄退出的脚一顿:“这……这自然是我们客栈的安排了。”
孟茵堂嗤笑一声:“怎么,贵店有兴趣劫我侍女,却没有这个胆量道出实情吗?”
她面上装的气势十足,内心却没有底。但昨天阿影安排客房时,接待的管事明明白白的说客栈不安排饭食,需要她们自行解决。
阿影彼时兴高采烈地转过来对她说:“小姐,那我们明早就可以尝尝这里的特色风味了。”
那么此时小厮说的话就有瑕疵。
有瑕疵,就有突破口。
小厮局促的站在原地,结结巴巴的道:“我们……我们客栈怎会作出劫掠之事……”然后不等孟茵堂有什么反应,立刻退下了。
孟茵堂更觉得其中有问题,但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头绪。
好好的出一趟远门,随身服侍的侍女却不见了,孟茵堂心中很是焦灼,几乎让她坐立不安。
阿影是从小陪她长大的贴身侍女,待父亲入京,她接管家中生意之后,就有意培养阿影接手一些家中的生意。阿影于她,不仅是侍女,更是友人。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缓缓叩着桌子,心中思绪纷杂。
房中的炉火似是烧的太旺了,热气翻涌从地上升腾至上空,让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思绪也无法完整的连接在一起。
不对……自小厮进来后,这房中的炉火就有了些问题。
孟茵堂发现这一点,踉踉跄跄的走到窗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窗户打开。
春天料峭的冷风吹进房间,带来了一丝清凉。
孟茵堂猛吸几口清新的空气,神智恢复了一点后,便抓紧朝屋外走去。
紧闭的木门门口,三位侍卫正在无所事事地摇骰子玩,顺便等着屋内传来动静后进去找人。
一炷香时间过去……
见还没有动静,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试探着问道:“这次任务下的迷药药效是一炷香吧。”
江卫作为他们三人中的首领,最终作出决定:“江午进去探查情况,我们二人守在门口,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还中了迷药,能有什么问题?”
江午收到任务,已经要去踹门,脚刚伸到木门口,紧闭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身着烟杏色衣裙,步伐不稳的姑娘推门走出。三人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