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上空漂浮着一朵朵浓重的鸟云,几只秃鹫从参差的云层后悄然飞来,在低空盘旋着,时而俯冲而下,落在半腐的尸骸之间,时而又受惊飞起,伴随着渐渐远去的鸣叫声,眨眼消失在了云霄深处。
尚玄的军马浩浩荡荡的往北城门方向逼近。
与此同时,江知喻抬眼一看,付惜月双手被麻绳捆住,正被人推着往前走。
江知喻立马跑上前几步,暴怒道:“尚玄你做什么!”
许是他的声音太过于大,引来了谢清晏的目光。少年随手杀掉碍事的人,骑着骏马慢悠悠的走到江知喻的旁边。
谢清晏语气不善:“尚玄你是何意思?”
双方隔着一片平地喊话。
“没什么意思。”尚玄用剑对准付惜月的喉咙,“就是想让你们看看她会死的有多痛苦罢了。”
雷火弹不断,脚下的平地也跟着晃了晃。
尚玄看着对面两人紧张的神情,莫名觉得好笑。
被人抓住了弱点可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一望无际的战场犹如人间地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的硝烟在空中飘散,熊熊火光映照得天际一片血红。
满身血污的将士在做着最后的拼死搏斗,一边举刀猛砍,一边从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疯狂的嘶吼。
“这样,我们来谈个条件如何?”尚玄笑道,“你将这北城门让给我,我还你们主力人员。”
口出狂言,北城门不可能让出去。
“或者也有另一个办法,就是以人换人,谢小侯爷可否愿意换回她呢?”尚玄问道。
谢清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并不说话。
尚玄自顾自的说:“哎呀小侯爷,为何对我爱搭不理?那天埋伏一战不是还很勇猛的吗?怎么,现在退缩了?”
江知喻侧头看向谢清晏,嘴里骂了尚玄上百次畜生。
然而,付惜月拼命的摇头,示意谢清晏不要答应。
若是能牺牲她一人换此战隐退,那便也值得。
尚玄放下长剑,双手鼓掌道:“真是一场好戏,我喜欢极了。”他面色一凝,抬手示意。百名弓箭手围成一个大圈,包围着付惜月一个人,她只要敢动一下就会被数万支箭穿过心脏。
好歹毒的手段。
江知喻喊道:“你若是敢动她试试,我必定让你死无全尸!”
尚玄笑道:“怎么,怕她疼啊,要不你过来,陪她一起死怎么样?”他越笑越猖狂。
禁军人数众多,谢清晏退去江知喻身后保他后背无忧。
少年流风剑的余波未尽,紧接着又如飓风般狂卷而至。
尚玄等了他好几秒他都没有反应,算了,万箭穿心,不同他多话以免被他拖延时间。
付惜月闭上双眼,脸上没有挣扎之色。
她是付蘅的女儿,生来便同父亲一样有着坚毅的品格。她亦是活在万千宠爱下的付少庄主,不愁吃喝。
如今大齐有难,这是她生活的地方,她不愿见到硝烟弥漫,血流成河的景象。
“铮铮铁骨,青松傲霜雪。我愿舍生,国之大义。长空万里,大好山河,我自留意气。愿凛冬消散,春暖花开,山河无恙!”付惜月面朝谢清晏马鞍上的旗帜高喊。
弓箭手瞄准她的同一时刻,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轻轻地颤抖,举目望去,但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
鲜艳的旗帜在半空中迎风飘扬,明亮的盔甲闪烁着夺目的光泽,参差的刀剑直插天空,泛着冷冽的寒光。
贴地的马蹄发出沉重的隆隆巨响,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为首的红衣少女腾空而跃,右手稳稳拖住铁弓,向前方发出一支金箭。
顷刻间,金剑以最快的速度在半空中爆发出上百个江湖暗器,一并射向尚玄等人。而江知喻策马狂奔,一剑插入敌人心腹后便迅速拔出。他伸手抓住付惜月纤细的手腕将她拉上马,圈在自己怀里。
江知喻替她挡下了好几箭,他不说疼,他只怕付惜月会受伤。
暗器突如其来,尚玄来不及防备便被一根银针扎进额间,痛不欲生。
施春愿看向原本整齐的军马乱作一团,脸上的喜悦根本压制不住。
在那个瞬间,谢清晏向她的方向看去。
马上的红衣少女高仰着头,施春愿似乎是察觉到他不可思议的目光后才侧头一看。
两人的目光交汇,谢清晏的心跳停顿了一下。
与之相望,时间仿若停滞,寂静无声。
施春愿朝他一笑,眸光闪烁,这是隔了好几个月后的第一次相见。
“谢清晏,我来了。”施春愿对他说。
明明短短的几个字却出奇的有力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