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ght.”
似彼界祝祷,似巫蛊梵音。
弦鸣声盖过碎语,顷刻梦醒,下一秒,又一贼汉应声倒地。
三人配合下来,肃清格外默契,张朝云灵巧翻身下树来同茹昭会合。
蓦然,她眼见一重伤的贼汉,脖颈处血流涓涓不止,进气远没出气的多,半死不活的吊着条命,她近乎没有一刻的犹豫,抽刀封喉,一泼热辣飞溅到脸上,那沾血的白面,諔诡艳绝……
“朝云,你可还记得第一次杀人时的感受?”茹昭瞧着她,忽而问询。
“感受?”张朝云挥去刀上血,收入鞘中,缓缓道来:“可不是什么好回忆……”
“你想听?”她调笑着,挑眉睃她。
“从前坐死只蛐蛐儿你都会难过半天。”茹昭淡笑揶揄着,她向来厌烦回忆往事,但关于她,却是她愿意单□□剪下来小心珍藏的回忆。
“是吗……”朝云淡笑着,挪开视线,目光逐渐悠远:“那会儿……不知人的动脉血是烫的,也或许是我吓的浑身发冷,血喷溅出来,腥味后知后觉的弥散开,铁锈味儿,顺着嘴唇渗入齿缝,又从齿缝涌入舌尖,最敏感的味蕾区,那温热质地,腥甜的滋味……喉咙一滚,胃条会件反射的往出呕。”
“朝云……”
“你们二人快来!”
茹昭还未言尽的话被三娘的唤声搁浅于唇畔,同朝云对视一眼,二人一道提步赶去,绕开凌乱倒伏的横尸,越过纵横锋锐的朴刀,远见,庙门口处一袭红衫的三娘正冲她们挥着手。
“出了何事?”茹昭紧了步子,一边提声问询。
“昭,我们晚了一步。”三娘深叹一声,下颏向庙内撇了撇。
三人赶至殿内,但见,一老媪窝缩于佛陀莲坐之下,状似伏揖祈拜,青石板地面,一道冗长的血痕还未干尽……
茹昭即刻上前检查,那灯笼锦绣腰封中央,近三寸的血口刺了对穿,小心挪动时,仍有血外涌;此外还有一位断了头的老翁,首级才从西北角寻得。忽而阴风骤起,自后殿扑来,鬼使神差,茹昭放下怀中的老媪踱去院后……
倏忽,冷风刮乱她鬓畔的发,那枯死的榕树秃枝,一条长段自上垂落,尾端系的是节儿纤巧脖颈,那悬飘的人还未整理好衣衫……
似又有风自她脑后携来,一左一右,定神,原是朝云三娘,红与黑在她眼中失了真。
“昭!”
“阿昭!”
茹昭没有回应,径直走去。
断绫,青紫,破衫……她没能直面那张脸,身形来看应许豆蔻年华。她攒紧手心,拂去那碰乱的散发按触脖颈。
“阿昭……已经没气了。”
“阿昭。”
“阿昭!”
“嘘!”
语毕,她将人平放置地上,重叠着掌根反复按压着那胸壁……
喂!醒一醒……
一下,一下……
那丝脉实在难觅。
她青灰的眼,近乎近乎疯魔似地执拗,下一秒,贴上那双冰寒的唇瓣。
“阿昭……”
喂……
到底是为什么?
你得告诉为什么?
为什么该死的是你?
为什么……
那佛脚下的人,是你母亲吗?
有人弥留之际也在为你祝祷……
所以,睁眼看看吧……
刀口别对向自己……
“咳!”
泪壳破睑,滴落在那濛濛睁开的眼窝,她方才看清那张脸,幼圆的,青稚的,根须逆生的青筋逐渐舒缓。
她起了身,就袖口抹干面颊,少倾开口,嗓音干涩异常:“我从不救想死的人,只今日破例。”
夜潭凝重,血月腥膻,俯瞰冷杉林中尽是洗不净的猩红……
红的鲜血,红的眼眶,红的宝石,她的指腹不断拂拭着那镶于净白刀身的红石,却如那条□□白臂,红的血,白的肉,红与白的对仗向来如此眦目瑰丽。
那横亘于她手臂内侧的印记触目惊心,一道又一道……
那回忆总是趁黑摸来。
黏腻不休……
一滴一滴……
似夜漏。
一刀一刀……
是凌迟。
割着淋漓的思绪;
锯着疯长的魔障;
在寻不到首尾的回廊中兜绕。
一更,二更……
那刀身银亮,是浸了血的新月……
痛苦转移,思绪清空,回神,又多了道血痕……
那刀脊诡谲的花纹繁复,看得她眼晕,蓦然,眼前一花,腕处巨痛,刀柄脱手,落远……
“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