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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气氛陡然凝重起来。
岩崇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兜头浇醒了部分怒火上头的官员。
在浙州时,太子殿下曾以王命旗牌,将涉及贪污的主犯浙州知府就地正法,以平民愤,后又查抄数位贪官的家产,填了赈灾款缺失的窟窿。
虽说按大齐律,持有王命旗牌者,诸事从宜,有先斩后奏,行令调兵征兵之权,但先斩后奏者少之又少。
自大齐建国至今两百多年,仅有二三。
太子持令斩官抄家一事传回京都,震惊朝堂内外。
在京的某些人急了,怕浙州一案会往下深究,便让人以“行事僭越”狠参了太子一本。
折子是交上去了,却被皇帝找了个“等太子归后再议”的借口给压了下去,结果太子回来是回来了,但因遇刺重伤,险些丢命,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陛下霉头,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参了太子殿下的那几人皆在半个月内被调离京都,远赴他省。
今日朝参议事,太子一口一个昏官,一口一个抄家,莫不是真在浙州拿到了什么重要证据?
思及于此,众人逐渐冷静下来,连带着眼神也都变得凌厉起来,不经意间望向言福的视线里都似藏了锋利的刀子一般。
言福看着下降的数据,嘴角微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眼中带着二分嘲讽三分轻蔑五分嫌恶,顺带着她还狠唾了句:遭了瘟的学习机。
那些被岩崇一句话浇醒的人瞥见太子张狂且带有浓烈鄙视意味的白眼时,刚消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地冒上来了。
【怒火中烧:77】
【骂战概率:77%】
言福:“……”
这年头,喜欢对号入座的人还挺多哈。
她低垂眼睑瞧着地面,眉头微微一蹙,像是被岩崇的话难住一般。
就在大家耐心尽消的时候,她却不合时宜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侧头看着岩崇:“阁老这个问题提得好,提到了点子上。大齐十万官,抄谁的家能抄出三百万两白银来?”
她将岩崇的问题重复了一遍,嘴角向上,笑意盈盈,掰着手给他数着:“大齐掌刑律可查案的有:刑部、督查院、大理寺、锦衣卫以及东西两厂。这事儿岩阁老不应该问我,要问得问问他们,查案抄家可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活儿。”
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张友德:“……”
一直保持沉默,静观变化的刑部、督查院、大理寺的负责人:“……”
言福见众人脸色闷沉,有些迟疑的扬起头来,故作不明白:“难道我说得不对?还是说诸位是要我给你们出出主意?这个可以!”
她轻拍了下手,以居高之态指点道:“查查各部近五年有没有‘收人钱财□□’的情况。不抓收钱的,只抓送钱的。这收钱的不一定有钱,送钱的肯定不缺钱,保准一抓一个准儿!”
众人:“……”
【怒火中烧:89】
【骂战概率:89%】
“殿下午时二刻了。”岩崇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周的肌肉抽动了数下,他眈眈得瞧了一眼言福,“臣有时间等,等三法司,等锦衣卫,等东厂西厂,等他们调卷宗重新摸排查案……”
说到这他一顿,拱手朝高坐的帝王,躬身一拜:“但陛下等不得!”
然后起身展臂,神情凛然,声音悲沉:“浙州的百姓更等不得!还请太子殿下明示,为陛下省一份心,为浙州百姓争一刻钟。”
岩崇的官话说得极好,咬字清晰,吐字有力,加之其得天独厚的嗓音和布满岁月雕琢的沧桑面孔,将为官者的无奈,年迈者的无力,倾注于这不足百字的话里,使闻者皆忍不住为其垂泪。
言福:“……”
“阁老你这分明就是在难为我!这般得罪人的事情怎能由我说出口?”言福冷呵一声,佛然不悦,“你们做事前都知寻个替罪羔羊,怎到我这就变了呢?这可不行啊!”
“殿下此言荒唐至极!”
“简直是在胡搅蛮缠!”
【怒火中烧:93】
【骂战概率:93%】
“陛下!”有人高举笏板,拱手向前一拜,“太子殿下行事狂悖,空口污蔑百官,请陛下……”
“陛下!这该抄家的人已经自己跳出来了!”言福双手握拳,掌心溢汗,不待那人将话说完,直接打断,抬手一指,“这一个,这一个,还有这一个!”
“殿下既然这般肯定,那便抄吧!”
“我等问心无愧,若是抄家能缓百姓之急,也是值了!”
“无需多言,抄便抄吧!”
说话的这几人皆是六科给事中里颇有名气的清流言官,为人清廉刚正。
他们见太子虽出口咄咄伤人,但所言皆是为民而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