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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一时寂静。
候在门口的小宦官扑通跪倒在地,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门修不修他不知道,但仅凭着头顶上方涌动着的帝王之怒,他知道太子被修……理的可能性很大。
皓日长空,云迹无痕。
片晌之后,皇帝阴沉阴沉着脸:“身为大齐皇太子,举止如此无状!罚抄《礼记》二十遍,禁足半月。”
闻言,言福松了口气,垂手领罚:“儿臣领罪。”
皇帝摆了两下手,不耐烦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言福也不墨迹,撩袍下阶,大步而走,只是走到月洞门的时候还是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无门大殿中央悬挂的匾额。
朱红底色的匾额上并无字迹,空空一片,在檐角勾斗的宫门上突兀却不多余。
她撇了下嘴,眉角高挑,余光瞟见殿内明黄袍子,倏地敛神收回目光,不再停留疾步离开。
·
外臣无诏不得进横街。
皇宫都城的内廷外朝分界便是在横街。
出了横街,经过三大殿,再出左掖门,上太子府的马车……她今日的皇城半日行,才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思及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言福的步子不由得轻快起来。
可等她走到午门前宽阔的广场,看着泱泱的一片彩色的衣衫时,忽察觉有些不太对劲。
这是……才下朝?
言福顿步,周遭的空气一窒。
与此同时,不远处有人高声喊:“快看!太子殿下在那!”
随后,明艳艳的一群人,齐齐转头望向言福,午门前,响起阵阵呼声,此起彼伏,催人泪下:
“太子殿下在那!”
“快!抓住太子殿下别让他跑了!”
“太子殿下啊!臣等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太子殿下!”
言福眼皮一跳:“……”
伴着声响来的,是奔跑着跨过金水桥,身着各色朝服的大齐文武百官。
他们面带欣喜,眼中含着的泪水都能折射出晶莹的光,夺目耀眼,在巳时的日头下,灿若银河,已非地球所能容纳!
理智告诉她,不能慌不能跑,必须得面无表情,淡定从容,最好微抬下颔,眼眸微眯睨着他们,才能体现太子威仪,皇家风范。
可……乌泱泱百来号人,面目狰狞,狂奔而来,搁谁谁稳得住啊!
轻率而跑还是持重守静这是个问题。
言福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宽袖下绞着,微昂起下颔,乜斜目光,她默默咽了下口水,干燥的唇小范围的张合,念叨着:“言福言福你最棒,言福言福不要慌!哥哥我大胆地往这站,站啊站,不回头!”
众人携手相扶,跨越金水桥而来,停在言福面前给她行了一礼:“参加太子殿下!”
礼毕起身,言福还能看见他眼中未散的热泪和面上带着的某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言福扯了下嘴角,正欲询问众人为何在此处,着急寻她所谓何事时,便听身后冒出来个尖细嗓音:“传圣上口谕,诸位听旨。”
刚站起来,这会儿又跪下了,还需俯身贴地。言福也转了身,列在首位,行叩礼。
“皇上口谕:太子既然找着了,要赏的午时前直接找张友德领赏,过时不候。人找到了,这早朝便继续吧。”
尖利的声音炸耳,解了言福的小惑,却添了一份大惑。
她这个便宜老爹的想干什么?
·
奉天殿。
孟冬十五日,巳时一刻,大齐十月的朔望朝终于正式开始了。
言福站在左侧列首,绷着一张冷面,挑起眼角偷偷瞄了一眼龙椅上的帝王。
依旧是那身龙袍,依旧是那副面孔,只是地点不同,皇帝周身的气质截然不同,先前的疯癫偏执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集散漫与轻佻为一体,匹之龙袍的隆重端肃之态,杂糅成个无甚帝王之威的好好皇帝模样。
若非原身对皇帝的恐惧,以及她有幸观得皇帝真面,言福恐会被他现在的样子所欺骗。
皇帝端坐着,眼眸在殿中扫视一周,忧愁自责:“今年各地皆有天灾,尤以浙州为重,瘟病刚过临冬又降霜寒,眼下百姓正忍受冻馁之虞……朕命苦啊!”
众臣惶恐,匆匆拜下呈五体投地状。
皇帝没叫众人平身,自顾自的倒起苦水来:“朕不得老天爷青眼相睐就罢,若有罪,罪在朕躬!可天降大灾,受灾遭难的却是百姓,百姓遭了殃受了苦不会去怪老天,而是会怪朕。朕宵衣旰食,换不来天喜民崇,难啊!苦啊!”
说到这,他深深叹了口气,却不继续说,这意思很是明显,是要人接话了。
朝堂之上能接话的,唯有言福一人。
但言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