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来了只小雀儿!”
屃遗正色看过去,只见岛主收起沾泥的工具,对着现形的脚印嗤笑道。
“雀鸟就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畅游。”岛主边说边转身,锦袍沾上泥土也毫不在意,“偷窥别人的隐私可不是什么好鸟!”
待人转过来,屃遗看清岛主胸前和袖子有团暗色,好像被水打湿。他微微眯眼,视线往上,就见对方脸上神采奕奕,那双眼更是闪烁着不知名的神色,哪里还有晚间醉得需要人扶的状态。
“让我看看,是哪个调皮的小雀儿误闯进来了?”
岛主脚步微动,语气可以说得上漫不经心,好似真的只是寻找一只误闯的鸟,眼神细细搜刮四周情形。门内神兽叫喊声嘶力竭,身上铁链更是撞击得当啷作响,岛主被吵得心烦,转身正打算回去,忽然,视线定格在角落的碎石土堆上。
“更深露重,不在窝里享安乐,非要来自讨苦吃,真是只不知所谓的鸟儿。”岛主朝着土堆目露凶光,说话的语气却是温和,让人无端生寒。
屃遗看着越走越近的身影,感觉全身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分明只是一魂,却也有种做了坏事即将被抓住的紧迫感,脚下湿润说不清是热的还是泥土本来就是湿的。
无常很紧张,额上汗珠不断,自己的招魂术从未失过手,一招即灵,可如今却是栽了跟头。
元凤见无常也是面色凝重,汗湿衣襟,心知情况可能不太好,有心想要帮忙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坏了大事。
金线绣纹鞋面停在眼前,距离太近,屃遗眼珠转动,却也只看到鞋面上的一截衣袍,绣图精贵,边缘暗纹,一针一线尽是奢华。
“让我来看看,是哪只不睡觉的雀鸟跑到这儿来了?”
话音一落,随即响起衣料窸窣声,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伸过来。屃遗眯了眯眼,再次凝聚法力,萦绕在周身的那股压制又席卷而来,他心下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直到那只手拨开顶上的碎石,屃遗才感觉一阵牵扯之力,竟是硬生生被拉了回来。
屃遗猛地睁开眼,床顶纱帐上的纹案印入眼帘,他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指,没有湿泥,没有碎石,那股炙热感也逐渐退却,只余满身冰凉。
见人醒了,元凤立即收手,坐到床边,“你醒了,你怎么样了?啊?哪儿受伤了没?”
屃遗坐起来,抬手制止在他身上乱摸的手:“无事!”
“无事无事,又是无事。”元凤不乐意了,“你每次都说无事,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突然吐血,把我吓个半死,要不是我会追魂术,估计你这魂儿就回不来了。”
屃遗抬眸看他,到底年轻,内心的想法自然而然摆在面上,心里焦急是真的,面上的愤怒也是真的。
室内安静,月亮大概被云层遮挡,这会儿也没了辉光。唯独无常手中的东西散发着点点光芒,才不至于让屋内陷入黑暗。元凤被那冰冷浸润的目光看得火散了一大半,语气也跟着温和下来。
“我的意思是……下次不能这样了,有事儿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屋里重回安静,元凤以为要一直这样下去时,听见一声轻轻的‘嗯’。他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道:“你答应了?”
屃遗这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夜深了,仙君怎会在此处?”
“哦,乔喜想和无常一起睡,我成全了他们,过来和你挤一挤。”元凤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好似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却让无常这个正主眼皮抽了抽,随后听见元凤又说了一句话:“你家主子都醒了你还站这儿干嘛?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呢。”
无常强忍住内心最原始的冲动,脸抽搐道:“主子现下正是需要我的时候。”
意思是不需要你,你赶紧滚。
元凤摆摆手,“需要你什么,不是我吹,你会的我都会,你不会的我也会,就刚刚来说,你手里的小东西没我好使,连个魂都招不回来,还是我更划算,是吧。”
说完他眼睛晶亮的看向屃遗,屃遗也被惊得不轻,看看元凤又抬头看看无常。半晌,身躯一动,便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