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尽头刚起微光,元灏就叫元澈起床,他们乘着马车,元灏要带元澈去找苌甫英学画。
车内颠簸,元澈却还未从睡梦中回过神来,他揉着眼睛道:“皇兄,今天怎么一大早就要去学画?”
明煜寺一事后,元灏心烦意乱,他敷衍元澈道:“甫英兄今日有事,故而提前。”
元澈撩起帘子向外望去,一阵冷风进入车内,他瞬间清醒:“皇兄,这不是去相国府的路啊?”
元灏道:“你师父今天的事,就是要画郊外的景色,他怕来不及,就直接在那学。相国大人也在,一会儿见了要行礼。”
“哦。”元澈终于不再问了。
郊外一家小店门前,苌甫英和苌陈等候多时,见马车辘辘行来,父子二人过来行礼。
元灏下车,把元澈抱下来道:“二位等多久了?”
苌陈道:“回三殿下,臣刚到。”
元澈道:“九皇子元澈,见过相国大人!见过师父!”
苌陈眯眼笑道:“哈哈哈,常听犬子说九殿下率真可爱,今日一见果然惹人喜欢啊!”
“谢谢苌爷爷夸赞!”元澈又跑到苌甫英面前晃他的胳膊:“师父,我们快画吧!你不是还要画郊外的景色怕来不及嘛?”
苌甫英一脸茫然:“啊?什么画郊外的……”
元灏给他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对,我还有事,咱们现在就开始。”苌甫英把元澈带进小店偏房。
元澈走后,苌陈引路道:“三殿下,我们也进屋,大家都到了,就等您呢!”
“大家?”元灏进了小店天字一号房,发现北户将军和柳严大人也在。
四人相互拱手行礼后,北户竭坐在椅子上,一举臂摔碎了酒碗:“我们苦心筹谋,只把二殿下关进了大牢,那尹氏外戚竟然毫发无伤,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苌陈沉稳道:“将军稍安勿躁,今早圣上已经下旨让皇后禁足,尹氏暂时掀不起风浪。我们也摸清了尹氏的势力范围,自古严惩乱党,哪有一蹴而就的?”
“势力范围?在哪?”北户竭面露难色,“相国大人,我是个粗人,听不懂之乎者也的,您就直说了吧!”
苌陈道:“昨日将军可记得刑部李大人身边那个毒发身亡的侍卫?”
“记得,跟空圆一样的死法。”北户竭思索,“难道李大人也是尹氏的人?”
“这只能证明那个侍卫是,而李大人,不好说啊。”苌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元灏道:“李大人定是尹氏的人!我亲眼见到他戳侍卫的后腰,他是刑部尚书,却推一个小侍卫上前向父皇禀报搜查结果,不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挡箭牌吗?”
苌陈道:“三殿下,我们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况且他自己就是刑部尚书,想找证据弹劾他啊?难!”
北户竭大气一出,胡子都飞了起来:“二殿下关在刑部大牢,这个李仕全难保要为他脱罪,绕来绕去形势还是在尹氏的掌握之中!咱们唱一出儿戏,他们倒跟着对唱词儿!”
苌陈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已经展露锋芒,尹氏定要揪着不放,先避避风头再说。”
元灏道:“相国大人,我想请教您,您怎么知道空圆的禅房一定有证据?”
“三殿下,圣上早已将你的猜测告知与我,我才提前让空圆藏好了证据,以待揭发二殿下。恕臣冒犯,之所以没告诉殿下,是怕殿下沉不住气,罪证现世需要时机,如若一开始就搜查禅房,恐引尹氏怀疑。”苌陈又说,“我与空圆早年有过几面之缘,彼此相谈甚欢,恰似故人,所以我相信他的为人。他是出家人,从来不会被金银之物迷了心智。他受尹氏胁迫,即便自己深陷泥沼无法自拔,在死后也会留下自证清白的东西,否则他愧对佛祖。”
柳严道:“他的大弟子一口咬定主谋是三殿下,可见明煜寺内还有尹氏的人!”
元灏道:“无论他们究竟是谁的人,都是人命,此事一出,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要流血。空圆主持含冤离去,那名侍卫也是如此。父皇本来是为皇祖母祈福的,结果为了牵制元湛,在佛门净地竟有这么多人枉死。此事是我欠考虑……”
苌陈道:“三殿下有慈悲之心。我为官数十载,见过太多像他们这样的人。他们位卑言轻,无法主宰自己的生死。偏偏尹氏外戚就喜欢利用这样的人,所以才酿成了数不清的惨剧。”
“不扳倒元湛和尹氏,只会有更多的惨剧发生。若不是我提前一步在父皇面前分析出真凶,只怕父皇很难信我。”元灏重新振作起来,“苌大人,依晚辈愚见,下一步我们应该着重收集他们的罪证,届时铁证如山,料他们也百口难辩!”
苌陈点头捋须。
柳严道:“三殿下说的对,下次我们应将罪证直接呈给圣上,切不可由刑部转呈。”
北户竭道:“最好是早朝时直接启奏,让诸位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