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愔竹林练剑回来,已是黄昏时分,天幕昏暗,心字在婵霜阁中点亮了烛台,见若愔回来,把备好的衣裙递给她。
“夫君还没回来吗?”若愔接过衣裙,又把梳溪剑放回兵器架上。
心字帮她整理着裙带:“没有,午饭也没回来吃。”
若愔拢了拢散在身后的发丝道:“怎么一天都没回来?我去找他。”
若愔出了婵霜阁,一路小跑到寄春小筑叩门。
觅琮正与襄珂在正厅对账本,他听了叩门声便一脸厌烦,扔了手中的账本扶住自己的额头。
襄珂看见他的样子,就知他肯定还为早上夜晏齐扯他衣服的事生气呢。她笑道:“去开门吧,是愔儿。”
觅琮问道:“愔儿是谁?你怎么知道是她?”
襄珂拨着手中的算盘没有抬眼:“她就是夜晏齐的夫人。听这叩门的力度,轻轻柔柔的,夜晏齐可没她这么有礼貌。”
觅琮走过前院,开门道:“姑娘可是来找夜晏齐的?”
若愔一愣道:“公子是何人?你怎么知道的?”
襄珂终于对完了账,把账本一合跑到前院,抓住若愔的手腕道:“愔儿快进来!”
若愔往屋子里看了一眼:“夫君呢?不在这儿吗?”
“他去守军营地找戴爷爷了,说是要造攻城器呢!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襄珂拉着她进屋,“你来的正好,正巧我有事要你帮忙呢!觅琮,你去把新缝制好的舞衣拿来!”
觅琮转身去厢房找起来。
“什么舞衣啊?襄珂姐姐给我做舞衣了吗?”若愔坐在檀木椅上。
觅琮捧着浅竹木衣箱过来,若愔见那舞衣便惊住了,她说不出那是什么颜色,只觉在烛光中流光溢彩,好像所有颜色都落入了水中,彼此相融又分离,随着水纹荡漾着,消失又回现。
若愔抚摸着舞衣的料子,襄珂凑过来道:“这是摇钱鱼能织出来的最漂亮的水沉烟了!比之前我送你的渌波色水沉烟薄衫还要好看呢!”
若愔问道:“襄珂姐姐是想让我跳舞吗?”
襄珂揽着她的肩道:“下个月就是中秋了,晖州百姓都会出门撑船赏月,或者沿街买小吃,这么好的赚银子机会我会错过吗?我正让船匠造着晖州最大最气派的画舫,到时候你就在上边跳舞,我保证,你沿着渌江舞下来,全晖州的夫人都要打听这衣料哪家店铺有卖,全晖州夫君的银袋都得被我掏空!”
若愔掩袖遮口,颔首笑起来。
襄珂抱起舞衣塞进她怀中,把她推进厢房道:“你快去换上试试!”
若愔换上了舞衣,在寄春小筑前院舞了几下。她双臂张开,转了几圈,舞衣裙摆如湖中涟漪一般荡开圈圈水纹,她又小跑几步,落地时左腿屈膝,右腿前伸脚尖上翘,右肘回收,手腕点托香腮,纤指如兰,左臂后扬向上,双臂上轻柔的披帛还为未来得及下落。
襄珂像个孩子似的跳起来鼓掌:“要我看,这水沉烟比縠纱还适合做舞衣,轻盈随风,你脚下要是有一朵云,倒真像是刚从月亮上飞下来的仙女呢!”
若愔收了舞姿,重新双手交叠放于小腹前。她回头就看见了星眼圆睁的夜晏齐,不知他何时站在门口的,她的眼神突然闪躲起来。
襄珂走到门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说你来了怎么不声不响的,原来是三魂七魄都被愔儿收走了!”
夜晏齐拿开她的手,低眸又变回了瑞凤眼。
若愔伸出两指捏住他的衣角晃了晃道:“夫君,我饿了。”
“那我们回去吃饭。”夜晏齐对觅琮拱手,“早上我不该拽你衣服,觅琮公子来了晖州许久,也帮了襄珂不少忙,我却未能尽地主之谊,今日得空,不知公子可否赏脸让我敬你几杯?”
觅琮拱手回礼道:“城主言重了,城主事务繁忙又新婚燕尔,我不过是襄珂的伙计。既然城主邀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襄珂道:“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没吃心字做的美食了。”
***
四人回到婵霜阁。
心字正在桌上摆饭,抬头见又来了两人。夜晏齐招呼他们坐下,若愔悄声对心字道:“今晚夫君想要招待襄珂姐姐和觅琮公子,饭菜可够?”
夜晏齐起身对心字道:“原是我一时兴起,不劳你辛苦。我去后厨找两坛子酒便可。你们先吃。”
襄珂抓起筷子夹菜:“我还真饿了,这些天对账,只喝些雨水露水,虽说能活,到底没滋味。”
若愔挎着心字的手臂一同坐下,往心字的碗里夹了几片牛肉:“你也是,自己就在厨房还不吃些好的,不要每天就吃些老鼠青蛙,那些终归是点心,小孩子要长身体的。”
“多谢夫人关心,我不只吃老鼠青蛙,还吃苍蝇蚊子蜘蛛……”
若愔又给她夹了鸡肉:“那些都是小糖果,点心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