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弯腰,他还没直过身来又挨了一打,整个人都坠下马去,落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扔掉兜鍪捂耳朵。
因为他只觉兜鍪变成了山林寺庙里的大钟,震得他的耳朵当当直响。
眼见张守将战败卸盔,越州守军皆神情慌乱,前面几个人下马上前搀扶,查看张守将的伤势。反观寒宵营众将士见了对面守将出丑,都笑的前仰后合。
令羽一向爱笑,但他没有,他只觉得惊险。
他快速调整状态,喊道:“敌方守将已被击败!众将士!随我攻城!”
“是!”
令羽振臂高呼,寒宵营应声震天。万马向前奔腾,骁勇不可抵挡。
越州守军抽出兵器应战,但士气大减,节节败退。
一些将士围着张开阳,他渐渐回过神来,耳朵好像缓和了一些,抬眼就看见了元澈正向他走来。张开阳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道:“想不到你力气这么大。”
元澈笑道:“你力气也不小。”
张开阳身边的一个将士看不惯元澈的嚣张样子,挥刀就砍向元澈的马头。
元澈拉缰绳避开,枪花缭乱,众人皆护着张开阳后退,而元澈将包围在外的人逐个击杀,张开阳落荒而逃,元澈将银枪向远一掷,张开阳就被钉在了地上!
鲜血把他身下的土地都染成赤黑色,而寒宵营踏着赤黑的血流,直接冲进了越州城门。
城中没有百姓,他们早早就得知寒宵营要来攻城,连食物都没来得及带上就已逃跑。寒宵营中有人大喊:“快看!好多吃的!”
一夜奔波,他们早已饥肠辘辘,望着街道两边未来得及撤走的摊子直咽口水。
他们望着令羽,统领不说话,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令羽只阴沉着脸淡淡道:“有诈。”
元澈道:“城中百姓撤走,我们不如先安营休整。”
令羽道:“也好,别碰他们的食物。”
寒宵营在空城中安营扎寨。入夜,元澈躺在帐子里,额心沁满了汗珠,眼珠在眼皮下来回滚动。
“皇兄!母妃!”他从梦中惊醒,直挺挺地坐起来,“咣”的一声,额头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无比疼痛。
“哎呦!”令羽坐在他身边,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揉着自己鼻骨,嘴都疼歪了。
元澈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撞到了令羽:“令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令羽替他擦了擦汗:“怎么?做梦想家了?又是皇兄又是母妃的。”
“我……”
“好啦。”令羽把元澈按下去,“你就是换了个地方睡得不安稳,想当年我爷爷去西岐的时候,梦里都是我那两个活蹦乱跳的姐姐。有一次在军营喝多了,抱着两个矮桩子叫小孙女。”
元澈含笑道:“原来北户竭大将军也会想家。”
令羽替他盖上被子:“你哥哥不在,你就拿我当哥哥。”
元澈道:“我长大之后,皇兄就不会给我盖被子了,但母妃还是会。”
令羽站起身来,冲元澈的屁股轻轻踢了一脚:“你什么意思啊?说我像你母妃?我还像你父皇呢!”
元澈也没有恼怒,咯咯地笑起来,活像一只用糯米捏出来的小白兔。
令羽道:“你就安心睡吧,别再叫皇兄母妃的,让人听见不好。还有,我总觉得张开阳的武器有古怪,今日你侥幸得胜,下次不可再冲动行事,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哥哥交代?”
“知道啦知道啦!”元澈用被子蒙住头。
令羽熄了火把,撤出帐中,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早,巡防小卒慌张来报:“小公子!北户统领!张……张开阳没死,还……还胖了一圈!”
令羽和元澈跑出帐外,只见张开阳身披铠甲,耀武扬威地抓着路边摊子上的食物往嘴里塞,口中含混不清道:“我给你们准备这么多好吃的,你们怎么不吃呢!”
寒宵营众人目光停滞在他身上,嘴唇微张,一片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