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旋转!
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可线条旋转速度之快,竟形成了一个真实的墨汁漩涡,散乱的墨点飞溅出画纸,落在案边,落在他脚下。
漩涡的中心生出一具向上挣扎的骷髅,他吓得往后一退,手中的毛笔甩出红色的颜料,竟甩进骷髅的口中!
“咔咔,咔咔!”
那句骷髅张开血盆大口,迅猛地冲着他的咽喉咬过来!
他被石头绊倒,后仰在地,无论怎么挣扎也站不起身,他看到那只骷髅口中的鲜血喷涌不断,直到蔓延至全身,最终形成了一件血红的袍服。
他终于惊醒,发觉尹蕖欢一身嫁衣站在他身边,告诉他该启程了……
此时北城楼上,一个身形颀长的人,正抱臂站立,他睥睨一切,好似天下尽在掌握。
他一直在等尹蕖欢。
尹蕖欢撩开轿帘,也看见了他。
她一把抓掉红盖头,头上垂下的珠翠胡乱撞击。她迈出轿子,眯起一对桃眼望着那个人。
尹宇棋遥望城楼,双唇微启暗暗道:“哥哥……”
夜晏齐向城墙下大喊:“尹蕖欢!看在我弟弟宇棋的面子上,今日我姑且饶了你!倘若他日你要回来报仇,就先想想你爹的命!”
楼柱后,若愔将梳溪剑横在尹儒谨的颈前。她推着尹儒谨往前走,她也望着城墙下的尹蕖欢,一双狸奴似的眼睛眼尾上挑,充斥杀意,比伤害转生堂杀手那天还要决绝,令人不寒而栗。
尹儒谨还穿着去守军营地赴宴的官服,但已不复光鲜,而是占满了灰尘和细碎的枯草,一头白发肮脏糟乱,显然是刚从牢狱中被抓出来。他神色惶恐,双手悬在胸前,又不敢摸梳溪剑。若愔把他推到夜晏齐身边,他望着城楼下的尹蕖欢,一时间涕泗横流,却说不出话来。
风烛残年,白发苍苍,这个老人很可怜,但他更可恨。
“爹!”尹蕖欢大喊,随后嘴里又嘟囔着。
“宇棋,宇棋……”,尹蕖欢也落下泪水,脸颊留下两道胭脂痕,她苦笑几声,突然用力嘶喊,“你们下了好大一盘棋啊!”
尹宇棋握紧了牵马的缰绳,他的泪水,如江河决堤,一去不返。
“晴玉,换马。”尹蕖欢一脸憔悴,即便画着浓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死灰一般的眼神。
晴玉扶住尹蕖欢,引着她进了马车。晴玉放下车帘,转身掰开尹宇棋的手指,将马的缰绳送到车夫手里。
令羽早在城楼中,见尹蕖欢即将启程,便对晖州守军下令打开城门。轰鸣巨响,城门缓缓打开,门外白光中出现一簇黑点,那是在城外等候多时的宫中禁军骑兵。
为首军官下马,单膝拱手跪在马车前:“下官新晋禁军统领章槐序,奉太后娘娘懿旨迎接太子妃入宫!”
令羽趴在楼边,只见那新晋禁军统领身着效金卫甲胄,严整肃穆的铁盔也难掩他温润如玉的书卷气息。
那人不是苌梓安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