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早就将云芜轩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搬到了天马云车上。他们五人乘着车离开了介显山。
元澈刚刚恢复人形,又淋了雨,身上发烫。他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不止:“皇兄……我好冷……”
夜晏齐打开柜子,又抱了一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夜晏齐坐在床沿上,拧紧浸在铜盆中的帕子,为他擦拭着额头。
梦里的元澈还是幼童模样,化身山君兽的元澈竟是个半大少年了。他心存百般疑问,等弟弟醒过来,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心字熬了一碗药端在手里道:“他只是染了风寒,不会有大碍。尊上,照顾人的事还是我比较擅长,我来吧,你歇歇。”
夜晏齐点了点头,不舍地看了一眼元澈,走到了屏风的另一边。
若愔换了一身春碧色的衣裙,衬得脖颈的肌肤雪白。她正对着镜子梳理长发。她见夜晏齐走过来,便放下梳子道:“阿澈还好吗?”
“他没事。”夜晏齐拿起妆台上的琉璃君影草金钗替她插入发髻,又凝视着镜中的她,“这支金钗买回来,就没见你戴过。”
“这几日总是打打杀杀的,怕碰坏了。”若愔回身,“介显山动静太大,山下的百姓肯定听到了。玄玉门弟子无故失踪,门里其他派定会过来追查,你打算怎么办?”
“陆然庭已死,玄玉门一时没有了掌门,宫中效金卫的统领也要换人。两方势力自乱阵脚,他们一时找不到我们身上,你不必担心。”
若愔仰头问道:“我们去哪?”
“山脚下的晖州。”夜晏齐说,“襄珂说,那是我母妃的故乡,后来却被尹家占据。如今晖州知府尹儒谨是尹太后的亲弟弟,他老来得女,一生无子,这在晖州是人尽皆知的事。他恐坠宗祧,挑选养子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有合他心意的。”夜晏齐望了一眼屏风,“无论是相貌资质还是才学,送他一个前朝皇子,他总该满意了。”
若愔惊诧道:“你要把阿澈送到尹府去?他尚且年幼,只怕很危险。”
夜晏齐道:“梦里的阿澈的确年幼,如今的他看模样也有十五岁了,正是历练的好时机。”
也许是若愔有太多疑问,夜晏齐双手轻轻搭在若愔肩上,安慰她道:“这段日子不太平,我能感觉到你心里不安,毕竟谁也不愿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我会尽快让这一切平息下来,只要掌控了晖州,一切都会好起来。”
若愔柔和一笑,起身环住了夜晏齐的腰,侧脸贴上他的左肩:“我每天都能陪在你身边,我有什么不安的?你不要太急功近利,凡事以稳妥为重。”
“嗯。”夜晏齐抚上她散落的长发,清香柔软。
“咳咳咳!”在一旁打坐的襄珂突然睁眼,又故意清了清嗓子,“你们当我不存在?”
“襄珂姐姐你醒啦!”若愔几步跑到她面前,“你耗费了那么多灵力,没事吧?”
“我肚子都要疼死了!”襄珂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夜晏齐,“我说夜晏齐,同样都是姑娘家,你救人家时就又搂又抱,怎么救我就像提着刚买的猪肉一样?幸好我这衣带是上等货,否则我掉下去你都不会管!”
若愔急忙坐下在襄珂身边帮她揉肚子。
夜晏齐笑道:“姑娘家?你醒醒吧!你都三十了!”
“三十怎么了?这在妖界不过是小妖,等我三百岁五百岁八百岁,我照样是姑娘家!”
夜晏齐打趣道:“愔儿温婉和顺,礼数周全,走起路来,头上的簪子坠儿都不摇晃几下,这才叫姑娘家。你看看你,坐着就翘二郎腿儿,喝水比男人喝酒都凶,尤其是你一笑起来,神族的雷公都要疑惑,我这也没动法器,哪儿来的雷声呢?”
“好啊夜晏齐,你居然敢羞辱我!”襄珂一股怒气聚在心中,憋的香腮通红,她站起身来直用双拳捶打夜晏齐。夜晏齐只是笑着举起双臂抵挡,并未还手。
若愔在一旁掩袖忍笑,忙劝道:“夜公子别再说了,襄珂姐姐散尽了灵力才帮你找回弟弟,你要对她道谢才是。”
“谁叫她一醒就要找我吵架?”
天马云车缓缓降落,心字撩开帘子道:“好美的景色,这里就是晖州吗?”
只见窗外,微风拂过杨柳岸,白墙灰瓦,绿水悠悠,石桥一座连着一座,河道中还有乘坐小舟出行的百姓。
夜晏齐把元澈背起来,五人下了车。襄珂对着天马云车一挥臂,红纱一飘,车便化作了一方红纸剪影,收进了袖中。
襄珂找了一位船家道:“送我们去晖州最好的客栈。”
“好嘞!”中年船家挽起裤腿,撑着竹竿准备开船。
五人在江边上了船,心字第一次来到凡间,伏着身子在船边搅水玩。襄珂只打量着沿途商铺。元澈闭眼假寐倚着夜晏齐,夜晏齐凤眼忧虑,关心着元澈的病情。若愔则坐在船中观察着晖州百姓。
百姓们粗布衣衫,浆洗得发白,他们形容枯槁,眼中含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