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四月下旬,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开学不久,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参与各种散发着青春气息的活动。比方说,刚刚路过的棒球部部员,一边跑着一边高呼“甲子园优胜”的口号。又比方说,那对保持着暧昧距离的男女同学,彼此看天看地看猫看狗就是不看对方。又又比方说,在远处传来的嘻笑打闹的女子高中生们,嘻嘻哈哈地结伴回家。
青春,这就是青春。
——妈妈......我在做什么......
此时,一个平平无奇的女高中生,独自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听着棒球部部员逐渐远去的打气声和女高中生逐渐靠近的欢笑声,看着那两个莫名羞涩的同学路过。
口里,吹着泡泡。
紫野怜在公园内的小食亭看见那个形状酷似仙女棒的吹泡泡棒。彷似镶着宝石的棒身和金属粉红色的心形图案能够令泡泡棒的主人获整级同学吹捧,如果是小学生的话。
总而言之,我们的(高中生)女主角鬼迷心窍地用她所剩无几的零花钱,买下了这组吹泡泡工具。
用叹息吹着梦幻的泡泡,再呆看着泡泡的消逝,然后再吹多一次。把这组动作循环一百多遍,大概就是紫野·青春洋溢的女高中生·怜的课后活动。
受阳光折射的泡泡表面添上一层虹光,虹光逐渐飞往天际,到了某个临界点,泡泡便“砰”的一声,像烟花般散落。每吹一次泡泡,内心的郁闷就随之而消减一丁点。
如此推算,若紫野吹完这一罐泡泡水就回复心情,就可以得出,紫野的郁闷等同一罐泡泡水。
难道......这就是抽烟的人的心情吗?
紫野恍然大悟,开始推想若然设计出电子烟形状的吹泡泡棒能攒多少钱。
但是,大人的郁闷,不可能等于一罐泡泡水吧。
紫野继而想到,受生活摧残的大人肯定吹一百罐泡泡水也不能缓解压力,说不定要抽一百包烟才能解决。
大人真可怜。看来是要死光光。
紫野仰头吹着泡泡,内心不负责任地为抽烟而死的大人默哀。
作为一个双亲健存的女子高中生,紫野的郁闷的确重不过一包菸,但也不至于比泡泡轻。高中生郁闷的事,大多围绕着课业、课馀活动、人际关系和恋爱。作为一个常年颓废的家夥,前三项难题一早扎根在她前十四年的人生,并对此麻木。
然而,在她十四岁的终末,十五岁的依始,她绝望地意识到,“恋爱”,不,更准确是,一个人,将会像一座冥顽不灵的大山般扎根在自己的内心。
翻译过来就是,她喜欢上某个人。
初三那年的夏天,她的便宜堂弟切原赤也在比赛前一天打电话给紫野,美名其曰身为神奈川的一份子,当然要为神奈川打气。当时紫野脑门冒汗,心想你这小子拉人加油也来点诚意吧。但她閒着无聊,还是去了。
紫野坐在亲友席,距离近得能够听见场上选手的一举一动。她看着那人势在必行的笑容,耀眼得不可一世。
他就是赤也说的,生病的部长吧,紫野托头观赛。
——她没有想过,在他对对手使出灭五感时,彷彿连自己的五感都被夺走。
那人在红土球场上不甘地挣扎的身影与自己在四方场域跌倒的狼狈模样逐渐重合,产生了莫名奇妙的亲切感。
但不同的是,那人没有放弃,他对胜利的渴望战胜了疾病。
在最后一球落下的刹那,在评判宣布比赛结束的刹那,紫野怜固执地想,不对,是他赢了。
那年冬天,她莫名奇妙地把志愿学校改为立海大附高,美名其曰要照顾她亲爱的表弟赤也。赤也知悉后不寒而栗,但在紫野暗藏杀意的笑容下什么也没说。
紫野怜发誓,自己想入立海大附高的惟一邪念,只是希望能够和他在走廊里擦身而过。像他这般的人,每天每秒都会有人喜欢他。自己喜欢他的经历不会是最特别,也不是最奇怪。所以,能够擦身而过的距离,对紫野而言,是最好的距离。
这种距离大概就是——假若哪天自己白发苍苍,还是能和小辈说“自己为了暗恋的对象,故意选了他所在的学校哦”——能够仅仅存在于回忆的距离。
——如果世事能够如她所愿,那她就不用在公园里吹泡泡了。
没有感情的吹泡泡机器人·紫野仍然吹着泡泡,无视身旁一群用狗狗眼看着自己的小孩子,看着两个泡泡在触碰的刹那碎成渣渣。
总而言之,紫野怜和幸村精市,成了邻座。
在成了他邻桌的后一秒,她的目标稍微提高,大概就是——在多年后的同学会见面时,对方会说“咦你是不是我邻桌”——的距离。
和喜欢的人成为邻桌,难为情地说,是很快乐,但也很痛苦。坐在他身旁,能够欣赏他完美无瑕的脸孔和犹如春风化雨的气场。当距离越近,自己便越喜欢他,而自己的缺点,便更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