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嬴煦正在发着脾气,“谢六呢?让你们去叫个人到现在都叫不来,养你们有什么用?”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地上也是咚咚的作响,说不清的各式各样的珍贵摆设被毫不爱惜的一件件摔在地上。
而未央宫的宫人们则是跪作一团,但却没有一人敢去劝阻正在砸着东西的嬴煦——不拦她也就是砸砸东西,拦了那些东西指不定可就是要砸到他们身上,说不定动辄间他们就没命了。
诚然他们当奴才的天生命贱,论其价值来一宫的人的命加起来都比不上被嬴煦给摔了的“宝贝”,可好端端的,谁又想死——何况嬴煦的脾气不好,发作起来哪里是他们这宫女太监能够拦得住的。
相较之下,还不如明哲保身。左右那些个奇珍异宝对于出身高贵,如今又是皇后的嬴煦来说根本不值一文,完全不被她放在眼里。要不然的话怎么每次发脾气砸了无数之后又能有全新的添补上去呢?
正值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的低眉俯首望着不断新增各种或是碎片,或是全全整整的摆件之际,只见一席明黄色的衣角从自己眼前掠过,而后一直响彻在耳边的破碎之声终于消弭。
而那之前一直在造就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则是在正要砸着新一件东西的时候手腕被陛下握住。
男人目光冷凝,没有任何感情的注视着眼前漂亮至极的姑娘,语气中带着一种不耐道:“嬴煦,你胡闹够了没?”
“三天两头的砸东西,你是不是非要将这皇宫给拆了才能作罢?”
“朕警告你,今日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若再敢——”
皇帝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嬴煦打断了他。
容色极盛的姑娘同样是不甘示弱的抬眸看他,大声质问,“本宫闹?那你不妨先告诉本宫,那少送到本宫这里来的云锦到哪里去了?”
她这话问的皇帝顿时就是一窒。
来时满肚子怒火的他根本就不曾对那去传话的小太监询问嬴煦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折腾人,毕竟嬴煦想要闹的时候从来都不需要任何理由。她的心情不好了、有什么东西碍到她眼了,那就找点出气的手段好了。
结果现在一听到这个其实是他做的不对——他将原本该是给嬴煦的云锦拿去送了心上人,现在不免有一瞬间的心虚。
但也仅仅是一瞬。
因为皇帝忆起了,如今他为天子。这皇宫之内的,无论是人,又或是物,都归他所有。
他想要将那些东西送给谁,那么那就是谁的,他的决定不容置喙。
于是他深深地望着这个记忆之中父皇许配给自己,全金陵城最刁蛮任性的姑娘,看着嬴煦脸上的形于色的喜怒,整个未央宫中,所有人都因为她的情绪而风声鹤唳。
心中忽然就想起心上人收到自己不过小小的一份礼物时的欣喜和小心翼翼,顿时就想要警告嬴煦以后该有些分寸,识一些大体,再也不得如此胡闹下去。
不过在开口之前目光却是无意间望及到地上散落着的除却她摔的那些个珍贵东西之外,还有着不少的碎布片与整匹的……只不过却是上面被人用剪刀给深深地划了下去的布匹。
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忍不住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了两匹云锦作妖,为何地上这么多被损毁的云锦?如此奢靡浪费,朕看你也不像是缺那两匹的云锦的样。”
“呵。”嬴煦登即就是冷笑一声,仰着头看着皇帝,冷冷道:“不缺又如何?今日本宫裁了这些东西,就是要是告诉你,本宫的东西,就是全部都毁了,也容不得他人来染指一分。”
在她的注目之下,皇帝侧过头,语气之中不难听出一份狼狈,“你个疯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那也总比让人欺负到头上的强!”在皇帝的狼狈之中,嬴煦的声音同样也随之拔高。
之后又是重新问过刚刚那个问题,“所以,你究竟是把本宫的东西给了谁?”
“谢六你说啊!”
她气的伸手去打他,那双白皙细嫩的手打落到身上却并非是一点力道都没有,嬴煦性子娇,可终归也算是将门虎女出身,刀剑是她童年中不可或缺的东西,真的发起狠来打人的时候还是疼的。
皇帝被她缠的没办法,但又不可能对嬴煦说把东西送给了一个宫女,即便那是他的心上人——以嬴煦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小婉的存在,定然是容不得她,要将其喊打喊杀弄没了性命才会罢休。
不过在嬴煦的纠缠之下,他的脑子倒是意外的冷静了下来,忽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
说不清自己是出自于什么原因的,没有第一时间把打着自己的漂亮姑娘给拦住,皇帝目光看向一旁跪在地上,手中端着什么,显然一看就是前来给嬴煦送东西,在府库之中任职的宫人们,沉着脸色问道:“是谁告诉皇后此事的?”
嬴煦这挥金如土,只管自己开心与否根本不在乎东西价值几何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自己发现送来的那些云锦少了两匹?她哪里能记得住自己究竟都有着什么。
一听到皇帝这句,嬴煦因为打他才刚刚压下来的一点火气顿时间就又上来了,“你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