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起初的担忧,慢慢变成了审视。审视这件事,审视这个结果。
俞怀序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些,大部分都不是我的血。”
这句话他确实没说错,这些已经变得暗沉的血,大部分都不是他的,而是他通过阵法转化的季潮生的血。
至于那些他原本身体里被污染的血,早就被季潮生清理房间的时候,一并清理掉了。
而他也知道,季潮生燃这么多的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人再慢一点发现自己。若是他没猜错,他那个好徒弟,恐怕正在制造不在场证据了。
提起季潮生,就让他想起自己被刺中心脏的那一瞬间,□□的痛楚远敌不过自己内心的愤怒。若非,他的身体那时候已经流淌着不少季潮生的血,那么,他的确有可能会着了季潮生的道。
一想起这个,他就恨得牙痒痒。
真是该死啊!
竟然被雁啄了眼。
他已经很多年没这么狼狈过了,还被逼得只能将身体内那半数吸收的精气重新逼出,全数充为运行阵法的基底,为他先行修复身体。
这一夜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如此,季潮生还起了警惕心,以后若再是想下手,怕是没今日这么简单了。
那剑造成的伤势十分严重,即便他将所有的血液逼出用以修复,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只能勉强让自己苟延残喘。
他咬着牙,只得被迫将计划提前。他本来也不想这么快的,在大会进行的这几日已经足够他布局徐徐图之了,但……
他伤的如此重,计划只得提前。
而计划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
因为十五年前,双方先后在此布置阵法,而他,早已为今日留了一道后门。
季潮生离开之后,他在发现血液供不上修复的速度,便只得将那道后门给启用,如此一来,他的所有计划便只能提前,在明日……彻底落下帷幕。
他将转生阵法改良,又从心口挤出一点心头血,将这个阵法,彻底与三涂山阵法接壤捆绑,从而能够汲取这方圆数百里所有动植物、妖魔以及人类的生机,来彻底修补他受伤严重的身体。
所以,即便他被那把五帝钱化作的剑刺中心脏,他仍旧有活下去的能力。
至于那被阵法笼罩波及的妖魔以及修士的生死,又与他何关呢。
他在走上这一条道路的时候,早就将这些置身事外了。
况且这阵法早已与他生死绑定,他只要有一线生机,那么,便会源源不断的修补他的身体。
唯一可惜的一点是,他原本打算将季潮生作为药引物尽其用后,再在后几日开启后门。届时,三涂山西北之外的妖魔大军,也会被他引来,再加上这众多修士,和他剩下的药人。
他便能凭借着所有人的生机,重回巅峰。
解释,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妖魔大军袭来,而他们寡不敌众,只他一人逃出生天。
就算有人疑惑他的陈年暗疴不仅好了,还功力大增,又如何。没有证据,而且所有门派掌门,世家家主,加之举重若轻之人皆命丧三涂。即便心有怀疑,他们,也不能冒着再失去一个仙门魁首的风险。
“不是您的血?”那是季潮生的?
蓟归想起自己在水廊看着他孱弱的样子,有了解释,可随即新的问题又浮上心头。
他眼尖的看见那被划破的料子里面,那几厘米长的伤口似乎,变小了几分。
不是错觉。
的确有什么在修复着他的身体。
天地灵气?不可能,天人早已在几百年前便斩断天梯,不让魔气污染。
符修阵法?怎么可能,在三涂山阵法的影响下,唯一能行的便是真刀实枪的肉搏抑或剑术了。
那到底是什么?
这一刻,他也产生了与季潮生一样的想法。
只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一切都迎刃而解。
不等他细想,俞怀序便点点头,没有开口,这个问题,在他这里便算过了。
他抬起手,已经不再颤巍巍了。
“阿归,你桌上放的那是什么?”他指着被推的有些远的桌子上一个露出半截的东西,灯影绰绰,他有些看不太清。
说起这个,季潮生的手微微一顿,像是想起自己还有东西落在桌上了。他抿着嘴角,沉默着走向桌子,将自己刚才匆匆放下的东西拿在手上。
俞怀序这才看清,是一张薄薄的信封,信封表面还有好些皱痕。
“一封信?谁写给我的吗?”
“……不是。”蓟归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是写给我的。但这封信的内容,想必俞叔应该比我还要清楚。”
“什——”
俞怀序突然出声又顿住,他想起一件事,一件被他遗忘了很久的事。
但那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