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半,他再次打过来,身后的背景换成了酒店客房。
陈伊马上问:“可以休息了吗?”
“是的。你穿的是新睡衣!”
“对啊,你怎么知道?”
他只笑不答。
“好看吗?”她故意拉开领口,垂头去看里面的春光。
“不要淘气,听话。”
她松开手,憋着笑问:“你就说好不好看嘛。”
“好看,你穿了特别好看。”
“你也好看。杭宴息。”
“嗯,我在。”
他应的这一声,又低又长,像是从胸腔深处盈盈绕绕着出来的,特别好听。
“我想唱歌给你听。”
“好。”
“多西待,KI米戛纳咕No……”她抓抓头,懊恼地说,“不行不行,鬼子的话,我学不来,我能切换成中文模式吗?”
他笑着说:“好,请求更换成B面。”
“准了!”她清清嗓子,重新开唱,“这世界因为你而珍贵,偶尔笑中带泪互道晚安入睡。就算某天,我们各自走远,我也静静守卫天真,直到你回来的那天……”
她再次中断,从沙发上爬起,对着手机喊:“我要去拿吉他,你等等。”
“好,请求更换成C版。”
她笑着跑了两步,又退回来带上手机,假装他是陪着自己的。
“我们一起去拿。”
“等等,再加件衣服。”
“好。”
她特意取了他的长款风衣罩上,垂头一看,哈哈笑着把镜头对准脚面,让他也能看到接近拖地的衣摆。
“你太高了。”
绝对不是因为我太矮。
他好脾气地配合,笑着说:“是的。”
C座这间卧室,杭宴息从没进过,乍一见,着实惊到了——到处都堆着箱子,床上有十几个大玩偶,堆成了一座小山。
每个箱子上用马克笔做了标注,有漫画、国画、书、玩具等,还有些标的是地名。
“以前经常出远门吗?”
“嗯,最早要跟着团队去拍各种主题,基本都是些旅游景点,全国各地跑。这两年有疫情限制,加上杂志越来越不行,为了省经费,消减了很多内容。”
吉他挂在墙上,她从满地的箱子中挪出一条通道,顺利拿到了它。
“很久没用过了,我试试手感。”
出了门,她把吉他背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随意地拨弦,嘴里胡乱地哼唱。
电梯突然发声,把她吓了一大跳。
“把手机对着那边。”
身边没有人,有人远程监视,对来人也有一定的震慑力。
陆南昭从电梯里出来,同时对上打扮得吉普赛女郎一样的陈伊,还有手机里穿着睡衣正襟危坐的杭宴息。
“你……”
这外套,明显不是她的。这么晚了,她穿着那个人的衣服,站在他家门口,两人还在视频通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陆南昭心如刀割,但又割舍不了,忍着痛说:“陈伊,我和姜艾已经说清楚了,她……”
“关我屁事!”陈伊迅速转身,面对着门,飞快地输完密码。她用手抓着门把,扭头恶狠狠地说,“再跟来,我还喷。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弄瞎了可别来怪我。”
“陈伊,我……请你耐心听我说几句,我真的不是有意要伤害……你。”
门已经无情地关上了,因为他的鲁莽,她永远地关上了心门,不肯多给他一分钟。此时此刻,他无比懊悔当初为什么要盲目地自信,如果不是他固执地要等到那个人出现再表白,那么现在和她紧紧相拥的人,就是自己了。
她早已把他拉黑,他用另一个手机号码,编辑了所有要说的话,由系统划成四条信息发出去。
他在门外等了很久,始终不见回信,也不见门开。他等得煎熬,终于忍不住拨了电话。
无法接通。
身后的电梯门开了,一个年轻男人走出来,语气不善地说:“陆先生,你影响到这里的住户了,请立刻离开。你总不希望我们报警吧?”
陆南昭并不怕他,但他知道,再等下去也没用。他看着门,在心里暗叹,垂眸走进了电梯。年轻人没有跟着走进来,而是留在B座门口,安静地待着,默默地看着电梯门合上。
陈伊一进门就气呼呼地告状:“烦死了,早知道以前就不接那个活啦。”
“刚才你说的是再喷,他之前有过纠缠吗?”
“嗯,我回家前,在车库遇上了。他抓着车门,非要巴拉巴拉,解释个屁咧,我看到他都烦。我滋了他好几下,那个……不是辣椒水,就一点护肤品,不过它这里面,酒精、香精的含量高,是有点辣眼睛。”
她越说,声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