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君值大笑,问她:“你几时也学上这个?快别念了,先去换换衣裳,再过来吃饭。”
五味朝他行一礼,认认真真答道:“我祖父同五爷一样,也是俗家弟子。”
这就和她祖父同列了?
游君值哭笑不得,催道:“快去吧,别的事,你别管,有他们呢。”
此刻,此人如天神一般。五味忘了害羞,含笑点头,回到西屋换衣裳。她把剩下那几钱银子和铜钱都带上,回到堂中,蹲在他跟前,将荷包递给他。
“五爷,这雨下了四五十天,桥淹了,我们出不去,但我知道外头的行情买卖早变了样。这米价……贵得吓人吧?我只剩了这么些,还请您不要嫌弃。”
游君值将荷包接过来,拉开口子,喊她:“伸手。”
她伸了手,他将碎银铜钱全倒在自己的大手上,再催:“双手来接。”
五味虽不愿,也不好违逆,只能双手成捧,将银钱接回来。
他将荷包仔细理平,收进怀里,认真道:“你的心意,我收着了。”
五味的眼里有挣扎,他笑笑,再道:“你说得极好,是天灾非人祸,正是积攒功德的好时候。别的地方,我照样送米施粥,你不必往心里去。”
他咧嘴大笑,学她的模样,朝着谷庙也道一声“阿弥陀佛”。
这分明是在逗趣。
五味脸热,垂头道:“那我先收着了。”
“嗯,等等再走。”他从袖中掏出一卷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来,竟是一叠银票。他抽了三张递给她,仔细交代,“庄头胆小,我怕吓着了他,只你可托付。这雨,再下个□□日就到了头,待翻土晾干后,你领着人去买种,先种一轮快菜,收了再商量怎么个种法。不必操心吃的米粮,我会按时叫人送来。等等,你可千万要记着了:只管算账记账,别的事,不许你沾。你这手,我还有大用处,金贵着呢,你可要好生护住了。”
若这钱是给她的,她剁了手也不敢拿,可这是为着庄子,为着庄上这些人的生计,她就必须接过来。
五味双手接了银票,仔细折好,郑重地放进怀里内袋。
她只当游五爷是要用她的手打算盘,便大声应道:“五爷放心。”
游君值从怀里摸出另一个油纸包,递给她,同时叮嘱:“不要干吃,兑了水再喝下去。”
五味将纸包展开,里面是四块沾着白色糖霜的点心。她看着它这诱人模样,再闻着这香甜气味,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她羞愧难当,垂头,小声道:“五爷留着吃吧。”
游君值笑道:“我一个爷们,不爱这甜腻腻的玩意。”
那你怎么随身带着?
五味抬头,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又不自觉地撇开了头。
“我……我娘病着,我拿给她吃,好不好?”
游君值叹道:“病者不宜,那粥一会就熬好了,让她先喝米汤再食粥。这个,你留着吃。”
“好。”点心还没吃,已经尝到了甜。
五味垂头掩了心事,起身,走到铫子跟前,才想起自个有多怠慢——五爷来了这么久,她竟连茶水都没给人倒。
好茶是贵人们吃的,庄上人吃的,是自个炒制的粗茶叶。茶叶能入肚,饿得慌的时候,都拿来对付肚子了。找不出茶叶,这宅子里的两个大灶都在生火熬粥,眼下只能给他倒一碗凉水。
她有些惭愧,五爷却不在意,接过来,一口饮尽了。
五味小声道:“我给那两位爷也送一碗去。”
那两位没解蓑衣,这会正在给灶房补屋顶。
游君值皱眉道:“他们随身带着水囊,不用管。你把那点心碾碎了,冲一碗垫垫肚子。”
他怕她分心去做别的,从板凳上起身,跟过来亲自看着。
五味只好先顾自个,用瓷勺将两块点心压碎,再冲水,做成一碗稀糊糊来吃。
“好甜,真好吃。”
游君值满意地点头,盯着她问:“这庄头是你亲爹?”
五味摇头,指指茶水屋角落里的条凳,柔声劝道:“五爷辛苦了,坐着歇歇吧。”
她以为五爷是刚拿下庄子,急着了解庄子状况,便将这里的人和事细细道来。
游君值听得直打哈欠,打断道:“据我所知,庄头一家,生过一子一女,都早早夭折。你……不是跟游忠一家有亲吗?”
五味的笑僵在脸上,她不知该如何应答,咬着嘴沉默。
游君值忙道:“丧事一过,不见了你,我问了两句,都说是跟着他家去了京城。”
若不是突发奇想,亲自走这一趟,他就找不着人了。
五味摇头,苦笑道:“那是我姨妈家,只是……她们不喜我,骗得我好苦。我……遇上了难事,大奶奶帮我一把,把我送来了这。”
游君值“嗯”了一声,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