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停的悄无声息。
柏油路上铺了薄薄一层,经不起阳光的照耀和车轮的碾压,化成了一滩泥水,渗透进路面,湿漉漉的一片。
她这是第一次来炎江的老家,一路上的风景变化多端,宽宽的河道里没有水,只有倔强而枯黄的干草,春来了,很快又要生长起来了。
原来她有抑郁症,医生给出的结果是创伤后压力综合症,冲动易怒,偶尔的冷静和自杀倾向,难怪呢,原来她病了。
舟浪安静地望着窗外,炎江安静地望着她。
副驾驶上的江清偶尔回头看一眼,无奈又心疼的叹息。
本来他们这次回去就是想接他们俩一起回来过年的,既然舟浪不回家,来这里和他们一家一起过倒也无妨。
谁知中间变数太多。
也怪她,一时没有问清楚,总觉得这俩孩子心里没分寸,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绪激动过了头,炎江又没解释清楚,导致炎炀发怒。
还好只是普通打闹——江清这么想着,比起她最初想象中的,这样的结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必须要及时止损啊,毕竟炎江是越来越放肆了,压根儿就是想将错就错,她得好好想想办法。
其实若不是这次误会,他们还不知道舟浪的心理状况呢,平时看着挺正常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抑郁了呢,还有手腕上的那些伤,看起来割的时间并不久远。
车子驶入小道,悄悄颠簸后便到了炎江爷爷家,由此停了下来。
“舟浪,到家了。”炎江拍了拍她的肩膀。
舟浪“嗯”了一声,推门下车,鳞次栉比的房屋排排而立,不同于城市的高楼大厦,村子里宽而高的自建平屋更宽敞些。
映入眼帘的是无数随风飘动的红色门笺,四下里,街坊邻居有的踩着高脚凳贴门笺,有的站在门前贴对联,有的顺着梯子爬到门灯处挂新灯笼。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是鞭炮的气味,未融化的白雪上落满了红色的鞭炮纸。
跟随炎江进了家门,炎江的爷爷正坐在阳台厦子底下喝茶,隔着窗户看见进了院子的他们,便来开门。
老人家先去接着他那宝贝大孙子,说着一口地道的圣市方言:“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骑着自行车就走了,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
炎江随便扯了个谎:“我去拿作业了。”
老人家也信了,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挺好的,好好学习,不要跟你爸爸小时候似的,还得赶着他去学习。”
爷爷注意到了跟在江清身后的舟浪,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炎江赶忙向他介绍:“爷爷,这是我同学。”
随后把舟浪拉过来:“这是我爷爷。”
舟浪连忙叫人:“爷爷好。”
老人家笑得皱纹都跟开了花似的,夸赞道:“这孩子长的真漂亮,去哪找的媳妇儿?”
前半句是夸舟浪,后半句就不太对劲儿了。
江清解释道:“妈,是同学,别胡说。”
炎江的家人频繁用方言沟通,舟浪半懂半疑,小声问道:“什么意思啊?”她本来就听不太懂,然后他们还说的很快,就更加听不懂了。
炎江微微一笑:“夸你呢,说你好看。”
炎炀已经进屋,炎江奶奶在包饺子,他洗了手过去帮忙,江清去收拾屋子,当然是她和炎炀的房间,炎江的屋子指定跟猪窝似的,所以她决定让他们爷俩儿自己收拾。
舟浪帮江清一起铺床,炎江也跑自己屋里拾掇去了。
晚上吃了年夜饭,老人家们早早睡了,她和炎江收拾碗筷,江清和炎炀在准备果盘花生糖果瓜子,在大年初一天没亮的时候,他们会去别家拜年,当然也会有人来炎江爷爷奶奶家。
除此之外,江清和炎炀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要在十二点的时候下饺子和放鞭炮。
“这什么馅儿的来着?”江清看着外表都一样的饺子,尽管炎江奶奶都给她分好了,她还是忘了哪边儿是哪边儿。
炎炀在门后扒拉箱子,拿砂糖橘,抽空回了她一句:“左边肉的右边素的。”
江清:“哪个是白菜肉哪个是芹菜肉?”
炎炀:“中间白菜的。”
江清:“那先下什么馅的?”
炎炀:“都下都下,下一半。”
江清:“都下?那不掺和了嘛?我不吃芹菜的。”
炎炀:“那就都下白菜的,够吃了。”
江清:“可是咱妈想吃豆腐的。”
一旁的炎江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断这对夫妻的无聊对话,“分着下不成吗?这哪能掺和,六个人的量您一锅能全煮出来?”
江清哼笑:“还六个人的量,你十二点能起来吗?”
炎江:“当然能!我都不带睡的,今晚我要跨年。”
江清对此嗤之以鼻:“你哪年不跨,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