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中部地势平坦,边缘处及西部却也多山多洞,自步入江湖后,这已是王玄风第三次深入山洞了,第一次尚属主动为之,另两次可谓迫不得已。好在有慕韵如相伴,微微也让王玄风心境平和了些。
后方青烟渐淡,但洞口仍有黑衣人把守,再加上洞穴小道前宽后窄,洞壁更有石乳倒刺,往前行进尚可,回身退出却是完全不能,不得已,二人只得继续往洞穴深处探去。王玄风在前,慕韵如居后,弯弯绕绕,或宽或狭,不自觉竟已在洞中绕了小半个时辰。此刻洞中星火闪射,二人这才回过神来,只是已不知道走了多远,身在洞中何处。王玄风往四周看去,洞道广阔,洞壁光滑,洞顶似有裂隙,点点星光从这裂隙间射入,而空中萤火飞舞,成千上万,闪烁其间,石乳顺着洞顶、洞壁滴下,在洞风塑造下,形状各异,千奇百怪。星光和萤火透穿石乳,灵光折射,灯火通明,仿佛置身神话人间,王玄风自小居于江州乡间,见过听过的洞穴何止数十,但有这般景致的,王玄风却是从没听说,更是从未见过。王玄风啧啧称奇,扭头向慕韵如看去,见慕韵如已看得呆了,星光扑闪在慕韵如脸上,眉角、发梢透着点点晶莹,好似月中仙姬。王玄风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慕韵如的场景,一下子竟自呆了起来。
似是感应到一般,慕韵如从沉浸中回头,却见王玄风呆呆盯向自己,神色如痴如醉。慕韵如不禁脸上一红,忙问到:“玄风兄,我这脸上有什么吗?”
王玄风回过神来,哪敢轻易说话。过了几息,才悠悠回道:“方才美景,突然想起了慕家武功,忍不住临摹了起来。我想尊祖当年创下神灵剑、飞仙掌,恐怕也是路遇奇景,这才有此感悟吧。”
慕韵如曾听剑陵说过,王玄风有一绝技,可在脑中临摹演练招式武学,推演之强,几不弱于天之都绝学不灭天劫。此刻听王玄风说起,慕韵如好奇问道:“玄风兄,如你所言,我家武功可有什么进步地方,或是有什么不足之处?”
王玄风并未作答,突然想起剑陵言语,反向慕韵如问道:“江湖中曾有传言,醉客仙翁前辈与慕家颇有渊源,韵如妹子对此可知道?”
慕韵如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你们所说的醉客仙翁,便是我爷爷,当年的慕家家主。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当年奶奶生下我父亲后,没多久,爷爷便离开慕家,此后再也没回来,而以其他名号游历江湖。再然后,就再无踪迹了。爷爷据说学贯慕家武功,而他一走,慕家武功便断了传承。父亲纵然日夜琢磨,却也很多并未悟透,慕家这才有些衰败。奶奶也恼怒爷爷,死前立下遗嘱,要和爷爷葬在一块,棺椁现在还停在慕家祖堂,迟迟未曾下葬。”
王玄风听罢点点头,喟然长叹一声。慕韵如继续追问道:“长辈往事,玄风兄还请保密。方才玄风兄所言,我家武功有何不足,还请玄风兄不吝赐教。”
王玄风对此其实并不太懂,但此前曾听剑陵聊起,便依言说道:“后生小子,哪敢妄言。以你兄妹二人来说,韵白兄剑法高明,剑招娴熟,可惜过于拘泥剑招,反而失了灵活,落于下乘。再说韵如妹子,你武功还算扎实,也有巧劲,可惜内力稍缺,遇到高手终究乏力。”
听王玄风说完,慕韵如说道:“玄风兄受人器重,果有原因。适才玄风兄所言,父亲就已点评过。可惜女孩子气力终究不足,又没有学得高明内功,空有一身道理,武功却也难到上层。”
王玄风点点头说道:“话是如此。不过将来发生什么,却也无人知晓。咱们歇息片刻,继续向前探路吧。如今天色已晚,气力渐无,再不出去,恐怕就出不去了。”
慕韵如点头,二人继续向前探去。可是绕来绕去,最终几次又回到萤火洞穴中,二人暗叹不好,只得继续往前另找路摸索前去。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洞中萤火渐少,光景渐暗,洞道也更为曲折陡峭,王玄风忙取出火折,拉着慕韵如,二人这才得以在昏暗中缓缓前行。又不知行了多远,前方蓝光阵阵,二人心生疑惑,对视一眼后缓缓扶壁前进。
这时洞道倏然平缓,洞道两侧嵌了油灯,蓝光从油灯中晃晃发出。王玄风疑惑道:如今已经深入洞中,不知当年是谁在此装了油灯。而且看灯管痕迹,也已经有些年岁,也不知道如何保持长亮不灭的。突然慕韵如轻叫一声,身子轻扑向王玄风,手抓得更紧,掌中已冷汗滴淌。
王玄风顺着目光望去,也差点惊恐出声,只见洞脚扎着一个纸人,身穿戏服,头戴纸帽,脸上画着五官样貌,两眼空洞,直直地盯着二人,在蓝光照射下,更显诡异冷漠。王玄风缓过神,江州多山洞,人死后,常将遗体放置洞中,一则免于挖土留地,二则洞中气温更低,遗体保存更为长久,三则江州迷信,山洞直抵青冥,灵气充足,身虽死,灵可永存于洞穴。只是这般深入洞穴埋葬的,却也少见。
王玄风安慰道:“看来我们是进入人家的长眠地了。不过既然有人曾深入于此,那必然也有出路。”慕韵如轻声回应,王玄风攥着慕韵如继续前进。两侧仍有油灯、草人,王玄风心中默数着,两侧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