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殊不知,皇家的人有权有势,压起人来更叫人害怕。
霍酒词暗忖,今日的难是躲不过去了,她摆出端庄的微笑,温和道:“敢问公主打算做什么衣裳,秋衣还是冬衣。”
裴子渠不答,反而将目光放在瑟瑟发抖的画眉身上,厉声道:“你,哑巴了?说话。”
“民,民女,对对布料一窍不通。”画眉缩着身子,有意识地往霍酒词身侧躲,双肩颤得厉害。
“不会也得说。”裴子渠冷笑,她今日是打定主意为难画眉了,“你不是最会勾引纪忱么,拿出你勾引他的劲儿来啊。”
只听“扑通”,画眉双腿一软,弱弱地跪在了地上,哭道:“求公主绕过民女。”
对上这样的场面,霍酒词心头极为复杂,她承认,她为此感到畅快,不是个大度之人。可画眉毕竟是侯爷府的人,她任由公主欺负她,丢脸的是侯府。
“公主,画眉今日是第一天来布庄,什么都不懂,还是由民女来介绍吧。”沉思片刻,霍酒词开口。
万万没想到霍酒词会帮自己,画眉有些诧异,泪眼婆娑地瞧了她一眼,隐约有感激之意。
“你?”裴子渠挑了挑细长的眉,轻蔑地哼了声,“好,那就你来。我今日是为二皇兄挑选布料做衣裳,你可得好好选,若是挑得不好,我定会找你算账。”
霍酒词皱眉,看锦灵公主这架势,她怕是怎么挑都不成了。“敢问公主,二皇子喜欢哪些颜色,这送礼又是为的什么?”
“他喜欢什么颜色我怎么知道。”裴子渠粗略地扫过架子上的各色布料,随口一答,“至于为何送礼,本宫想送就送,还得挑日子么?”
“你……”瞧了许久,夕鹭至于忍不住了,正要上前,被霍酒词一把拉住。“退下。”
“小姐……”夕鹭鼓着脸。
画眉依旧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面上的泪倒是慢慢止住了。
霍酒词心道,反正小公主不买,她推什么都一样,不如推个最贵的。“公主觉得朱雀金罗如何,二百五十两一匹,是我们桃夭布庄最贵的布料,质地上乘,绣花精美,送人最佳。”
“俗气,我不要。”匆匆一瞥,裴子渠满脸嫌弃。
“那这匹出云天丝,光滑……”
“不要,这布料适合送女子,不适合送我二哥那样的人,你懂不懂布料,还是说,你觉得我二哥像女子?”没等霍酒词说完,裴子渠立马挑了新茬儿出来。
“二皇子喜欢的布料我最清楚,不如我来挑吧。”忽地,一道男声传入厅内,清冷如山间泉水。
听得纪忱的声音,裴子渠的眼睛登时亮了,整理仪容后才转过身,欢欢喜喜地跑到纪忱身前,脆生生地喊道:“纪忱哥哥。”
纪忱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微臣见过公主。”声音不冷不热,很是疏离,
“嗯。”裴子渠撅起嘴,很是不满纪忱的称呼。很快,她又笑了,开心道:“既然你来了,那你帮我挑。”
“是。”纪忱踏入布庄,见画眉跪在地上不由蹙起了眉头。
裴子渠忙不迭对画眉说道:“本宫又没要你跪,你一直跪着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欺负你了。”
“是。”画眉低声回应,她身子弱,跪得久了双腿疼,一下子没站起来。
“伤着了?”纪忱一个箭步冲到画眉面前,关切地搂着她瞧,丝毫不顾及裴子渠在侧,“我带你去找大夫。”
画眉低着头,刚下去的眼泪又渐渐上来了,眼泪朦胧,“画眉没事,公子快去挑布料吧。”
“你当真没事?”纪忱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一旁,裴子渠看得连连跺脚,对着纪忱的背影张牙舞爪。
相比之下,霍酒词面上要平静地多,可她内心却起了一片悲凉。她以为自己对他有熟悉感是因为缘分,其实不是,只是她自作多情。
“画眉当真没事。”画眉咬着牙,顺道推了一把纪忱,“别叫公主等急了。”
“嗯。”纪忱不悦地从喉间吐出一字,冷冷地看向裴子渠。
瞬间,裴子渠敛了全部神色,笑盈盈道:“纪忱哥哥,还是你说吧,她都不会说。”说着,她指了指霍酒词。
闻言,纪忱挪动目光,往默然不语的霍酒词望去,长眉微蹙,似在责怪她为何将画眉带出来,还任由公主欺负画眉。
霍酒词不傻,看懂了他的眼神,然而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说。
裴子渠喜欢纪忱,自然是纪忱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管自己是否要需要,反正纪忱提过的布料她都买,叫布庄里的伙计们忙得够呛。
布料卖得出去是好事,至于纪忱和裴子渠,霍酒词不想管,她径自去了柜台后看账簿。
画眉背过身,擦干眼泪,小心翼翼走到霍酒词身旁,低声道:“少夫人,公主是冲着画眉来的,今日连累你了,画眉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往后,少夫人还是少与画眉一处为好。”
这番话入耳,霍酒词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无妨,我之前便说过,我们都是侯府的人,一致对外。”
“嗯。”画眉瞧着霍酒词若有所思,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