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茶室内静悄悄的,只有炉火燃烧跃动的声音。
宫尚角似乎并不急于得到我的回答,而是又起手添满了茶杯,随后又为我与宫远徵再次斟满,或许是经过了时间的浸染,茶香味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宫远徵在桌案下轻轻的握了一下我的手,我这才定下心来重新开口,“敢问角公子,可还记得这枚玉佩是何时又在何地因为什么事才丢失的?”
似乎对我突如其来的反问有些惊讶,我看到宫尚角的眉头肉眼可见的微微蹙起。
修长的手指捏起身前的茶杯,浅抿一口后微微垂下了眸子,像是陷入了沉思。
“此枚玉佩是我母亲在我生日时所赠,与朗弟弟是一对的……”过了一会宫尚角才回道,再说到朗弟弟的时候目光变得悠远哀痛,连声音都停顿了一下。
我同样没有忽略宫远徵在宫尚角提起朗弟弟那个名字的时候忽然攥紧的手指,我侧头看他,注意到他微敛的眸子里潜藏的悲伤。
轻轻的翻转手掌与他十指交握,宫远徵这才回过神,对我微微笑了一下。
只是那笑容里,却沾染了苦涩。
宫尚角闭了闭眼,待那抹情绪消散之时才继续说道,“只是那次宫变以后,就只剩下了我身上的这一枚,曾经在南方置办货物时的沿途救下过一名被恶霸围困的女子,从那以后玉佩就不见了,想来便是那时候就遗失在那里了。”
“那角公子可还记得当时救下的女子是何模样?”我追问道。
宫尚角摇摇头,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否决,“不曾记得。”
啊……这。
传说中的贵人多忘事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吧。
“角公子日理万机,为宫门劳心伤神,不记得也属正常。”我有些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倒是也没忘记给宫尚角戴个高帽。
宫尚角闻言只是淡淡扫我一眼,自动忽略掉了我的阿谀奉承的话语,“讲重点。”
对于碰了一鼻子灰我也毫不在意,只是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道,“角公子那日在南方救下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此番一同进入宫门的待选新娘,西南唐家的三小姐,唐小月。”
说起唐小月,前些日子她身上的疮疤去除的差不多了以后,宫远徵便派了人将她和姜姑娘一同送出了宫门,估计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唐家了吧。
虽然余毒已然清除,但唐小月和姜姑娘还是迟迟未曾醒来,宫远徵解释绮靡花之毒的特点便是如此,即便解了毒还是能令人昏睡长达半月之久,只要熬过便可恢复如初。
而且在送走两人之前宫远徵还给两人各服下一粒百草萃,我这也才彻底放下心来。
听闻西南唐家老爷很是宠女,不知看到唐小月昏睡的模样是否还会同意她再次回到宫门。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唐小月拿着玉佩想起宫尚角时羞涩神往的模样,心下不禁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子轻叹了一声。
【2】
“西南唐家……”宫尚角低低念着,忽然眸中一亮,“都说想要与唐家打交道甚难,要想要到上乘货色的货物与茶叶更是难上加难,而那一趟却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现在想来,这中间必是有人在里面做了周旋,只是我当时归心急切,竟也没注意这其中的蹊跷。”
宫尚角手中的茶杯放落,瓷底与木桌发出碰撞,带出细微的声响。
见他已然想明白了,我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垂眸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里竖起的茶叶梗。
都说茶叶梗立起来被是一种吉祥的征兆,这也会是对我在这里未来的预示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宫尚角的询问声,“至于上官浅,她究竟是何人?”
既然我已经身处其中,而且也打算为了宫远徵留下,既然有预知剧情走向的金手指,现下也并不打算对他多做隐瞒,于是我抬起头迎视上宫尚角朝我投来的目光,这一次,我没有任何的闪躲。
在我说完后,宫尚角先是愣住几秒,然后变得理所当然,最终重新回归平静。
我说的不多,只有一句。
“上官浅,就是无锋刺客。”
…………
从上一次的对话以后又过去了好几天,宫尚角没有再来找我,宫远徵本想将我从医馆接回徵宫但被我拒绝了,一开始他还有些闷闷不乐,以为我是不想去他的徵宫住,于是我跟他解释说只是想多学习一下这边的药理才想继续留下,缠着他软磨硬泡了好久,宫远徵这才又高兴起来。
说起来,宫远徵才17岁,按照现代的年龄算也就是个高中生,有些孩子气倒也正常。
我这身体的年龄看起来也不算很大,也就20到25岁之间不等,所以每次宫远徵用他那充满深情莹亮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总是莫名会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负罪感。
忽然就理解了所谓的年下小奶狗为什么这么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