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舟被送去酒楼的后院清理身上的血迹,思贵妃斜靠在卧榻上,手肘弯曲,半眯着眼,听着眼前的人汇报。
“贵妃娘娘,那晚儿先前不肯伏法,嘴里直念叨是九皇子杀的人。”
思贵妃睁眼,嘴角扯出笑,“小小贱女,也敢和皇权对抗。”缓缓坐起身子,继续道“实在不行,就动点刑,只要她认罪,什么法子都行。”
跪在地上的人这才稍稍松了腰板:“已经用过了,那人伏法了,九皇子的罪行已经洗脱了,只是,奴才还是不明白,九皇子那么小的人……”
“不明白就不要问,这件事我不希望泄露出去,你只管好你的嘴就行!”
“是,娘娘,奴才知错。”
“行了,你下去吧,我去看看那小子收拾好没。”
“你们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小宋迎舟就从帷幔后走进,靛蓝色的圆领窄肩长袍上印着银色的细纹,散着的头发如今也用一根碧玉簪束起,容颜俊秀,实在难和刚刚尸首中的人相联系。
思贵妃难掩眼神的惊艳,便直说道:“再说你这气质,比皇宫中那些人可强太多了。”
“晚儿认罪了。”
宋迎舟不管这话中多少真心多少恭维,直直便问出来。
“是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怪我心狠手辣。”
宋迎舟笑出声,唇畔带笑,那笑着实像贵妃,格外温和,鼻梁的黑痣徒增媚气,似初春暖阳,雪水消融。
“谁让你这般笑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蔑视一切的笑。”刚刚还端庄的女人变得疯狂,紧紧捏着宋迎舟的肩膀,指节发白,衣服被深深掐出印子。
宋迎舟不急不慢,微微抬手扯过肩膀上的枷锁,“心狠手辣,这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吗?”
说罢,继续笑着,那笑着实瘆人,他慢慢踱步,“岁王楼是你的私产,我母亲应该也投了不少吧。”
“你……你怎么知道?那女人给你的纸条告诉你的!”
“纸条?”宋迎舟从袖中取过纸条,手停在半空,展开,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仚仚屲冚,日日自新。”
“那你如何知道!”
“你先且不论我如何知道,既有我母亲的资产在,我进宫后,只希望不要有太多打扰,你明白吗?”
沈听澜悬在半空,听到这里,也是撇撇嘴。
果然,拽哥自小就是拽,反客为主,那思贵妃只能同意,免费当起宋迎舟进宫后的保护伞。
“贵妃娘娘,可以走了。”
一路无言,倒不是贵妃不想说话,而是宋迎舟,只是望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肯多说,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施舍半分。
两旁灯火通明,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肃安殿”三个烫金大字。天阶夜色凉如水,窗内烛光摇曳,门前侍卫站岗,这就是当朝皇帝宋楚瑜寝宫。
思贵妃整理衣冠,带着宋迎舟下车,向着侍卫展示玉符,就径直走进大殿。
“皇上。”
“这么晚,何事!”
声音威严,大殿昏暗,几盏烛光衬着声音在偌大殿内愈显严肃低沉,饶是沈听澜,都悄悄摒了气息。
思贵妃跪着,头紧紧靠在地上,却伸手推了推宋迎舟。
宋迎舟毫不怯懦,目光满是野心地盯着大殿上的人,“我是宋迎舟。”,不卑不亢做了介绍。
皇帝听见带着既带着稚子幼嫩又带着沉稳的声音,停笔抬头,也在那一刹那,宋迎舟收起了眼神中所有的雄心。
沈听澜觉得宋迎舟与贵妃像,像在那鼻梁的痣以及那魅惑,但现在,才发现,宋迎舟和宋楚瑜更像,宋迎舟脸上与媚气不同的英朗,都来自于宋楚瑜。
同样的修长舒朗的眉眼,线条分明的英朗五官,两人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宋楚瑜慌了神,故作淡定,声音却掩不住颤抖,“宋迎舟,我可没听说过这号人。”
思贵妃匍匐起身,缓步向前,将第二份纸条送进皇帝手中,皇帝略显慌乱打开,神色更是变幻莫测。
殿下的二人不知道纸条写着什么,上帝视角的沈听澜看的清清楚楚。
“吾犯大错,愿君勿以迎舟泄愤,此生自是无缘,隔世必当相守。”
“来人,送思贵妃回去。”
思贵妃留下一个保重的眼神,无法抗拒皇命,她虽可保宋迎舟在宫内的平安,但倘若皇帝发话,她也无法做到万无一失。
“你的母亲是楚晚,你是我的儿子。”
“是。”
“小小年纪如此沉稳,晚儿把你教的很好。朕已有八子,你便是九皇子,可懂?”
“懂。”
…… ……
父子俩的第一次对话,宋迎舟只说了两个字,宋楚瑜看出宋迎舟的野心,他就没见过还有哪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