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过去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没多少惊心动魄,倒是有不少鸡毛蒜皮。
后悔婚姻但对我还算疼爱的妈妈,重男轻女又自大的爸爸,加上咒力和智商都资质平平的我,我们仨构成了一个虽然不完美但也勉强说得过去的小家庭。
如果我和爸爸和五条家无关,而且一家三口都不是咒术师的话,或许现在我们仨仍然和大多数家庭一样,过着平庸但应该说得上温馨的普通生活。
很可惜,“如果”之后跟着的事情,大部分都不会是现实。
不完美的妈妈和爸爸死在五条家派给他们夫妻的任务里,而我作为还没长大的孤儿,因为好欺负而在五条家变得格外显眼了。
——我的名字在此之前还从未因为我平平无奇的咒力以及智力、还没开发出来的术式,而在这么多姓五条的人嘴里过来过去呢。
这些五条纷纷借着吊唁的名头来到我们仨一家的小院里,那时尚还天真单蠢的我也不由短暂地为五条家往日不显山露水、如今却吊唁客纷纷的同族情而感动,尽管这些诡异的吊唁客完全不关心灵堂合照上的死鬼老妈和老爸,而净往我长得还算凑合的脸上投来目光。
因为这份短暂的感动,我短暂地忽略了这些吊唁客的异常——没忽略得更久倒不是我不够蠢,而是这些姓五条的吊客对我的弱小太过自信,又对他们自己的神通广大太过傲慢,因此在抓我去进行说好听点叫“世家新娘课程”、说难听点叫“灭绝人格和人性”的洗脑之前,他们纡尊降贵地提前了很久就把“嫁给加茂家家主作侧室以维护有六眼的五条家和有赤血操术的加茂家的友好关系”的绝世“好”消息通知了我这个可怜的孤儿,并理所当然的等到了我这个可怜孤儿在“惊喜”得难以置信之后的感恩戴德。
我当然会感恩戴德。
如果不这样做,他们怎么会相信我已经认命,而不怀疑我会逃走,也不怀疑如果逃不走我会尽我的生命乃至一切进行狠毒的报复——比如说在成婚当晚拼尽全力把匕首捅进加茂家主的颈动脉里,以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刺杀行为,让五条家和加茂家不仅不能重修旧好,反而还会反目成仇,并且五条家从此再不能轻松用联姻拉拢其他家族呢?
不过我到底还算幸运,没有沦落到要和五条家以及加茂家玉石俱焚的地步,有人对我伸出了援手,帮我逃出了五条家。
那个人正是五条悟。
说起来很搞笑,五条家正是为了这位大名鼎鼎的六眼而决定把我扔去加茂家作侧室,以拉拢加茂家,为六眼的未来增添筹码。
但是他们为之辛苦筹谋的六眼却不愿领情。我在夜晚偷偷寻找五条家结界弱点时撞上了这位伟大的六眼,在我因惊恐而心跳飞快时,他一语道破了我的身份,看透了我要逃跑,却对我说:“喂,要帮你吗?”
真好笑……真好笑啊!
五条家以举族之力供养的五条悟,对长老们的辛苦筹谋完全不领情呢!
光是知道这件事,就足够我付出幸灾乐祸得死掉的代价了啊!
“我可以用‘苍’在结界上打破一个缺口,不过缺口会变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呢,要是进去的话,会死也说不定哦——不过,只要你不怕死的话,那就可以从缺口里自由自在地逃走了!”于是,听到五条悟如此说之后,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我知道自己身微力薄,哪怕以己身为祭,也没法做到重创五条家;但是加上五条悟就不同了,光是引起五条悟对五条家的反叛,哪怕失去生命,我对五条家的报复也已称得上够本,而若是运气再好些,我能活着逃出去……
那简直是我原本想都不敢想的血赚啊!
那天晚上,“苍”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五条家,所有五条都惊惶地向这边赶来,而我则在“苍”的巨大动静的掩护下从结界缺口向外逃出,混乱而庞大的能量在我穿过结界的一瞬间狂乱如刀如剑,在我被咒力强化过的身体上割开深深的伤口;但我到底还算好运,没有在那一瞬间死在结界缺口上,而是四肢俱在地从五条家逃了出来,又在失血昏迷前险险止住了血,在被五条家发现我出逃、对我进行抓捕之前靠着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技俩混上了京都去往横滨的列车。
妈妈的老家就在横滨,她的童年就在那混乱的地界度过。我还记得妈妈和爸爸聊起横滨时,爸爸说了一句:“横滨那地方啊,乱到五条家都没法安插势力呢。”
我因此选定横滨作为出逃目的地,又选择了横滨“乱中之乱”的擂钵街作为藏身之地。
我加入了“羊”,在“羊”的庇护下隐藏起自己,几乎从五条家这个庞然大物手里夺回了我的全部自由、人格和尊严。
*
我把我的经历基本告诉了中也君,只隐去了咒术的部分。我没有藏起我对抚育我长大的五条家有过怎样恶毒的报复念头,也没有略去对五条家的权势的描述,当然更没有忘记在我觉得可能会引人发笑的地方夸张地渲染一番。
很可惜,中也君和我的笑点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