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却弱了些,“你和他断了吧。”
这话却没给她个反驳的机会,他甩手关门,她觉着愤懑,狠一力推门,“不断又如何?”
她于庭院中落座于横栏,觉得伤脑筋。
月光下看了半天张蘅潇挖的大水坑。
树影婆娑摇曳,湖边还有一颗丑石头,张蘅潇说是太湖石。这套宅子地是林汝洵的,宅子是张蘅潇建的。
瞧书房无烛火光,堂屋烛光还燃着,寝室倒是烛火全熄。
寝室。
她暗戳戳想去蹭他以示歉意。
“你睡了?”
未有回应。
“往里挪挪嘛,要上去。”
她一膝上床,余空不多,抬眼才瞧他没醒,动也没动。
她一下又没压住火, “你死了啊!挪啊!”
没好气下了床,回身拽着薄衾往他床上砸,那薄衾被她砸在床围板,落在他右手边。
他惟无意识低喃呛出一声,蹙眉微微仰头,侧过头去。
她一息犹疑,转身回去,蹑手蹑脚侧身上了床榻,堆开被褥,跪在床沿。
想凑过去瞧,手撑在床上正欲借力,她手隔着碰到他手臂一怔。
仔细避开他肩,挪身床头,胳膊横撑在枕头上,细细瞧过他,又拿左手手背贴在他颈侧停留,她说他怎么不理她,他烧得快糊锅。
她重心压在他手臂,他有所反应,还醒不过来。
俯身在他耳边唤道,“九。” 她感觉到他鼻息热乎乎的,“你怎么了?”
他睫毛颤了颤,才缓缓睁眼,神色有些痛苦,疑懵瞧了她,“嗯?”
她估计他只听了半截话,“曹大夫还在吗,要叫大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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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凛站在门口问木桃,“他明天有朝会吗?”
木桃回忆了好一会儿,蓦然拨开云雾见青天,“明日衙门休旬假。”
温凛扭头,看见曹郎中往她这里撂了一眼,转身躬身对床榻中人回答说,“嗯,夫人在呢。”
她进去凑到他床前。
他虚弱中瞧见她,仿佛松了口气。
待曹郎中离去。
她俯身瞧他,“生气了?”
他没看她。
她站在床边上硬生生道,“中意你,中意你行了吧。”
谁知他竟半天从脑子里抽出来一句黯然,“你放过我吧。”
良晌。
林汝洵觉出她自寝室堂屋撤了出去。
探手撩开床帐,寝室空寂。
听得府门开启的声音。
他真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一时又哀又恨。
她本来出屋是想起来什么事,现在也不记得是什么事,出屋正碰见木桃带着叶菱急慌慌进来,她听过叶菱报事,正准备更衣出去。
“温凛!”
她循声望去,堂屋一扇门半开,远远隔着半个院子对视到林汝洵寒眸灼灼。
“我有事,我一会儿就回来,我运三佛齐的船卡在占城了,一船的瓷器停了两个月占城不给走,占城人和我们还不熟么,我去弄一下就回来。”
她褙子还没找到,他已套了一身玄衣,玄色广袖,也没看她一眼,撩开车帘他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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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她提着琉璃灯上了马车,拿到他身边,见他阖着眼靠着舆轸,面色泛白,额角沁着薄汗,耳梢泛着玫红。
他被琉璃灯照到,勉强睁眼,眯着眼睛去看她。
她拽了下裙子,上了车舆,笑道,“傻眼了吧,真是船卡在占城了,我的话你不信,叶菱的话你也不信。”
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失声,吞咽时喉咙像是被刀割,“回府,回府。”
车轱辘轧过石板路。
她瞧着他,他窝在舆轸角,睫羽半垂望着窗外,褐眸中映出灯火,御街上的灯,宫灯,琉璃灯,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她拉过他的手,他也没抗拒。
他手心发烫,她将他的手合在自己双手手心,埋在广袖之中,“你这又是何必呢?”
【三月二十】
晨。
清河坊,东咸。
破晓,十七番花信风,梨花若雪,海棠胭脂色。
天才亮,今日温凛也不知什么情况,比平日多许多侍人上值。
进西厢房,侍人兵荒马乱地归置更替各类物具。
林汝洵已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蹙眉发愣,跟前一张支几,支着一鎏金盆,张蘅潇很爱买鎏金盆。
她凑上去,侍人也给放了椅子,给她支了一大排洗漱器皿。
温凛笑笑说多谢,不用了,洗漱过了。
她坐他边上打量他,“你好啦?”
他左腿换右腿架,简短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