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身体很羸弱,幼时凄苦,发育不良,再加上疾病的困扰,让她身上每一块,甚至骨头缝都是疼的。
这是她之前从未体验过的疾苦,毕竟以前是长生之体。
长生的头很昏沉,身体疲劳,陷入梦境中。
骤然大雨。
“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生死相续,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
滂沱雨声中,隐约有僧唱经。
张末璃只身站在雨中,满是错愕,梦中是她自己的身体。豆大的雨珠从她眉间坠落,她顺着那声音猛一回头,却只见一抹灰麻色僧袍隐没在人群中,无迹可寻。
她愣愣地看着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是东北张家,熟悉的街道,远远地传来急切的马蹄声。
恍如昨日。
“滚!”
一声低沉的怒吼响彻安静的街道。
一匹赤色的烈马呼啸而过,那马龙鬃虎目,因急停而嘶吼,响彻长街。
四周的人如潮水般退让,她也被迫踉跄几步。
在张家,能让他们如此有求必应的人很少,可这人她熟悉的很,是她的哥哥。
大雨滂沱,她勉强睁眼,细细打量那人。
他胯坐鞍马之上,一身戎装,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笑容诡异。他身上浓烈的煞气,让众人避而不及,仿佛隔着面具,都能看到那瞳仁的犀利,那人刀子般的视线往人群中扫视。
她正想着,此时,不知谁踩了她一脚,她哎呦一声,倒了下去。
正是她这一声,使那马上人忽冷笑,抡起黑金古刀就朝她的方向打马,烈马扬蹄,竟不顾人群就奔起来,铁蹄踏在青石板上,声如响雷。
人群顿时四散。
张末璃哪知这光景,只顾着从人群堆里站起来,却不想人群一乱,眼看就要将她踩在脚下。
她直呼倒霉,看来,在张家这水浅王八多的地方,看热闹也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她被人群踩在脚下,刚要出声,猝然间,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有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拽出了人堆。
青石板路上,这人身法颇高,上来便点住了她的穴道,罗刹般的男人将她拖拽上马,至一条偏僻的小巷中。
天阴得像一砚墨,她睁开眼,只朦胧地看到那熟悉的狐狸脸面具,那狐狸脸笑得极为夸张,眼角却又画着两道骇人的血泪。
一只又哭又笑的狐狸。
张末璃看着那面具怔神,那朦胧的,如同被罩了层纱的旧事慢慢在心底浮现。
她忽然被眼前人用力抱住,那力气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令她窒息。
未等她开口,眼前人的声音带着怒气,“还跑吗。”
“当然……”她的话音刚落,声音就被来人吞下,他的吻来势汹汹,不断向她逼近,直到她的后背狠狠撞在墙上,他的手臂像是坚硬的铁牢,让她无法动弹。
口中的所有空气都被他掠夺,她的舌没有逃走的余地,是窒息的。
她反抗地咬破他的舌,血腥味蔓延在这窒息的吻里,他将那面具索性扔在地上,一手揽住她的腰,让她更靠近些,让他的吻更深些。
他甚至想钻进她的心里,教她只记住自己。
滂沱如注的雨,令她无法睁眼,只能朦胧地看着面前近乎妖孽的容颜,她的反抗是那样无力,直到她瘫软地靠着他的支撑才勉强站住,他才喘息着停下了这个吻。
是她的哥哥,瑾瑜,那个囚禁她的疯子。
他那双桃花眼笑得张扬,眼下青紫,脸色苍白,“哥哥找了你一天一夜。”
他将她抱得很紧,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你想用汪家的势力逃离我,是么。”
她虚脱无力,任由他抱着,明白如今大势已去,张遥掌握了汪家一半的势力,她最后的底牌也不曾有了。
“你想要张墨白,我便由着他的转世住在那个大宅,你想要权势,哥哥愿意做你的刀,
你想做的事哥哥都会帮你做到,为什么要逃呢。”
他在她耳边喃喃,“哥哥一定会帮你解决天授,留在哥哥身边好不好。”
她却不回答。
他感受着怀中她的心跳以及柔软的身体,“张墨白的转世心中只有张家大业,在他心中你能占几分呢。”
“我会比他做的好,我不杀他,以后你会明白。”他摸着她的头,循循诱导。
……
不知昏睡多久,她喘息地睁开眼,眼前依然是长生那羸弱的身体,篝火散发着暖黄的光。
入目即是穿着军装的张坤,他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挡住了张遥的身影。
“做噩梦了?”闻声而至,张遥已走到她的眼前,只是眼前的他与多年前的意气风发不同。
那宽大的袍子更显得他的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