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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1 / 4)

这股淡淡的药香,将她带进了那所大宅的梦境中。

那大宅中,终日有一个笑着望向她的男人。

说也奇怪,男人本不会笑,但她就是能从男人眼中,瞧见笑意。因他见到自己,总是与见到别人神色不同。

男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但却某种意义上讲创造了自己。

她是他这一生,最为满意的长生作品。

自己终日叫他“墨白”也不见他训斥,叫他“父亲”也不见他闪躲。

每日晨起,男人都会为熟睡的她带一个弥勒佛的面具,然后抱着她坐上轿子,带她一同上朝。

他好像很不希望别人看到她的脸。

她一岁后便不用乳母,由男人一手抚养。

她半夜哭醒,男人总会将温好的羊乳递到她嘴边,又细致喂她几颗蜜果,伺候她仔细漱口后,才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他是当朝的身负盛名的文人典范,却不想这些琐碎之事,他都亲力亲为。

她闻着男人身上的淡淡药香,便觉得十分安心,仿佛回归了母体。

他的身上,总是有着崖柏的冷冽香气。

她懂事后,男人对她说,她身上有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到他的整个家族,也关系到二人的性命。

因此,她的脸决不能让外人见到。

这便是她整日带着弥勒佛面具的原因。

她所在的院子,只是京城张府的一座别院,建在京郊。

别院外,住着朝臣塞进来成群的妻妾,她们平日里几乎看不到她,偶尔见到也是规矩体面地底下头,朝她问安,对她的来历闭口不言。

其中个别来自烟花柳巷的,过于市井,不懂规矩,会嚼舌头说她的来历,怀疑她的母亲是谁。更甚者,也会骂她是供人赏玩的禁脔。

自出生,她就没离开过这间大宅,府中的景色让她感到厌倦,她时常戴着面具,更换容颜,站到那些妻妾眼皮底下,戏弄她们。

这一院子的女人,如她一样,这一生大门不出,二门不卖。

她感到自己与她们同等悲哀。

她喜欢练三尺剑,是因为唯有人剑合一时,那种忘我的感觉,才能让她忘记这种厌倦。虽有名师指点,但她的天赋已然如此,并不像张家其他的那些天才,有着惊世绝伦的才华。

若她整蛊这些妻妾,男人不过是拿一本书,坐在一旁的亭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她胡闹罢了。

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没趣,就作罢了。

不出意外的话,无论她走到哪里,男人总在她的不远处,默默护着她。

久而久之,她认为那是监视。

就算男人不在,她身后也藏着一群身手不凡的暗卫。

在张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男人每月都会宠幸一次妻妾。

为此,每月那一日,院中的妻妾为争这一次的荣宠挤破脑袋,但男人偏偏只进那正妻的屋子。

那正妻柔柔弱弱,又是个山野女子,怎管的住这京城脚下的一座张府,怎管的住京城贵胄往张府塞的这些女人。

除了正妻,这张府的女人,不是小姐,便是名妓,本就不好对付,更不提这正妻月月独宠,遭人嫉恨。

因此,可知这柔弱正妻的下场,很是凄惨。正妻有个儿子,名为张遥,是男人在京城未有盛名之前就已娶下的妻子。

可除了近些年,男人将她从远在东北的张家接了过来,之前几乎对正妻不闻不问。这令她有些疯癫,可随着到了京城,她的病也转好。

但男人却极少允许她的儿子来看望她,正妻似乎并不想见她的儿子。

张遥每次来,正妻都会发疯地朝他喊:“为什么有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能来到京城陪伴他。”

这些她听不懂,也看不懂,她所见到的爱恨,仿佛就是正妻朝她的儿子发疯,仿佛就是姬妾争夺一个男人。

她不懂这样的爱为何会令人着魔,她不懂爱,或许这院子里没人懂,京城的人也没人懂。

大家只要权力与地位,还有金钱,没有金钱买不来的姬妾。

没有公主得不到的面首。

所以爱在这个世间自然是次要的。

张遥是个很风流的少年,每次他来张府,那双桃花眼都笑得满面春风,身上带着女人的脂粉香,就算正妻发疯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条条血痕,他也总是笑着,承受着来自母亲那份扭曲的爱。

有好几次,她都好奇男人夜晚与正妻会做些什么,特意带着暗卫去偷看。

只见那正妻在床上酣睡,男人倚在桌上挑灯读书,好一个坐怀不乱柳下惠。

不料,她这偷看的本事实在瞒不过男人的眼睛,男人直朝窗户的方向一瞥,踱步走近,推开窗便将她抓个正着。

暗卫也是十分尴尬,只得一把将她抓上房顶,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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