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八爷的堂口不大,只分两间,一间内室,一间出货,皆是古香古色,装饰讲究。
一进屋供奉着几尊神像,她也不认识。
“老八,我们这次来是有求于你。”张启山直言。
齐八爷忙道:“佛爷这话言重了,您尚且救过我一命,何来求不求之说,我齐八自会知无不言。”他看向张末璃,“小姐还记得那日老八说您是我的有缘人么,我就猜到您会来找我。”
“因为这璎珞?”她问。
齐八爷故作玄虚地摇摇头道:“不只,我猜您来,可是要打听齐佳青瑶的事?”
“不错。”
齐八从柜子里拿出几本旧书,蓝缎子封面,看起来颇为讲究。
“这是?”
“齐佳青瑶毕竟已经是百年前的人物,我所知道的,大都是书中看来或是听人讲的。这几本书是有我齐佳氏私录,为满清昌盛时记载,小姐不妨先看看。”
她接过那几本书,道了声多谢,便仔细翻看。
经过这传记中记载与张瑞桐的口述,她将故事总结了一番。
那个故事是这样的:
张墨白对母亲的印象几乎没有,他的母亲在他出生的那天就去世了。他的父亲当时在京城做官,亦从没来看过他。族长擅长岐黄之术,算定他命中带煞,刑克亲人,于是从他懂事起,都是一个人住在张家的宅院里。
张墨白自幼病弱,与同龄的孩子不同,他几乎没有经受过张家严苛训练之苦,十三岁之前,他甚至没有踏出过家门一步。
母亲是当时族长的亲妹妹,出于对妹妹的怜爱,族长一直对他很好,经常带一些猎奇的书籍给他,或是给他讲一些奇闻异事。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吸引人。
因身体羸弱,他总是病,但他十分珍爱自己的生命,因为这是他的母亲用命换来的。夜晚时分,他常饮茶观天,望着院中的一方星辰,一看有时就是半夜过去。
几乎从他有意识起,生活便是一个人的事。他自己煎药,自己看书,甚至自已与自己对弈。
他不由得想知道,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后来,他开始学习岐黄之术,一方面是疗养好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他还有一个心思:难道命中带煞是不可改变的?难道他注定要在这院中孤独终老?
他开始无所不用其极地钻研各种禁术,以至于他十二岁那年,就擅用各种毒物,蛊术,通晓各种禁术。但他始终感觉,自己并非是完整的。
那年春天,他的父亲有了音信,从遥远的京城为他带回了一树梅花,那梅花开的很小,颜色也怪,是一种淡淡的青色。他将这树梅花种在他的院中,每日施肥浇水,精心陪护。奈何天不遂人愿,青梅没过几天就枯死了,筋骨铮然地立在那院中,每晚与他相伴。
那晚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坐在院中饮茶观天,突然,触目及梅花死去的枝干。他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他通晓古今奇门异术,却无处施展,甚至他的存在都无人知晓,或许再有几十年,他便会像这梅花一般,不声不响地死去。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第二日清晨便离开了这座陪伴他十余年的宅院。
烈日炎炎,他独自一人走在张家繁华的街上,甚至没有人去看他一眼,没人知道张家还有一个名叫张墨白的人。
他越走越远,往周围的大山中走去,书中言那山中,有百花称奇,各色草药,蝴蝶翻飞,还有他珍爱的各种毒物。如此想着,他心中竟踊跃出一种情感,是他从未有过的。
但走了半日,他已感到身心俱疲,口中干渴,望着不远处一朵娇艳的花蕊出神,他竟然连包裹都没带。
也许他并不是想看这山,也许只是想,至少在这山中结束生命,不要像那树梅,死都无人知晓。他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有一只野兔,草木的葳蕤,花草的清新,大自然似乎在挑衅地向他展示着自己的生命力。
可他为何要死?这世间浑噩的人千万,为何如今死的是他?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远远地,他看到一栋高脚楼。他又撑着走了许久,终在高脚楼附近,耗尽体力,昏了过去。
张墨白在睡梦中,能感觉到有一股甘甜芬芳的味道,他不禁咽下两口,喉间立刻一片清凉舒适。他睁开眼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表情温和地看着他。
张墨白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刚濒临死亡的不是他一样。他亦不觉得这女孩与山间的花草有何差别。
女孩用身旁湿润的手帕又为他擦了擦额头,问道:“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墨白看了看她,摇头道:“谢谢姑娘相救。”
他因太久不曾与人对话,发音生涩。
见他起身就要走,那姑娘急道:“等一等,你中暑又失水,还是歇一歇再走吧。你的身体不太好,但这蜂蜜水能补充元气,过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