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疑惑地看向张坤,月光下,是和张末璃一模一样的脸。
但张坤的眼色淡淡,并无特别。
“伤药,不会留疤。”张坤道。
女孩一愣,道了声多谢后,利落地从三层高的阁楼翻下去,走上了车。
那个磨砂的玻璃瓶很精致,只有拇指大小,上面刻着一朵很漂亮的罂粟花。
女孩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对着后视镜将药膏涂抹在锁骨的伤口上。
“张宁。”车里的人喊了女孩一声,女孩回头望了一眼,上了车。
夜风有些凉,锦被中的她打了个喷嚏,皱眉蜷成一团。
即便是小厮来换浴桶里的热水,都没把她吵醒。
张坤关上了窗。
片刻,忽听得她的声音道:“阿坤,张遥……还好吗。”
张坤一愣,梦合欢竟然没有生效……他竟忘了,她常食麒麟竭,而麒麟竭解百药。
“你都听见了。”
“嗯,从那群刺客闯进来就……”
沉默良久,她忽然道:“阿坤,伤疼不疼。”
……
“想办法,那辆火车一定不能被发现。”
此时张启山的语气并没有往日温和,刺客的事情没过几天,就得知尿裤子的赵长官竟然摆了他一道,向上峰报告他私吞矿墓,导致他被停职调查。
“佛爷,交给我吧。”张副官道,“佛爷,外面有个丫头说前来求药。”
张启山挑眉,忽然想起了张杜仲那日随口应允的事,便道:“这事告诉张杜仲。对了,过几天稳定后,送张宁离开长沙。”
提起张杜仲,张副官忽然嘴角抽了抽道:“佛爷,杜仲大夫在南大街买了块店面,决定开医馆,悬壶济世……小姐也在店里帮忙……”
张启山扶额道:“不用管她,有正事干就行。”
半晌后,张启山捏着眉心看完大段弹劾他的文章以及最近堂口的报账,看着侍女端上来热了又热的饭菜,实在觉得没胃口。
“副官,张末璃几天没回来了。”
“三天了,佛爷。”
“还住在青楼?”张启山无可奈何道。
“额……”张副官道,“是的,佛爷,不过小姐常在医馆帮忙。”
“我们去南大街看看。”
“啊?是,佛爷。”
种梨堂。
张启山望着牌匾上三个大字,挑眉道:“这名字倒是……特别。”
张副官忍笑道:“佛爷,小姐憋了一日,取杜仲大夫和自己名字中的各一个字作的这牌匾。”
“这几日生意怎样?”
“额……除了面摊那位姑娘,没有人来……”张副官尴尬道。
张启山的手插在军装裤的口袋里,打量着那牌匾道:“嗯,我想也是。”
一进门,张杜仲正坐在诊室看书,连张启山来了都不曾察觉。此时,自医馆门前进来一位姑娘,挎着一个竹篮。
姑娘见张启山,显然一惊,忙恭敬道:“佛爷,您来了。”
张启山没想起来人是谁,只见这姑娘的皮肤很透亮,眉眼温顺,虽不惊艳,却看着舒服。
“我是港口那家面摊的丫头,您还记得我吗?”小丫头朝他笑道。
张启山恍然想起,忙道:“姑娘的病怎样了?”
“大好了,多亏张大夫医术高超。只不过张大夫不肯收钱,我只好每日为张大夫送些粗茶淡饭,也好让心里过得去。”小丫头自竹篮里掏出两碗面来,道:“今日张小姐不在吗?”
张杜仲回:“她去给六爷送伤药去了,晚上住在花楼,不回来了。佛爷要不要尝尝这面。”他见到张启山,便猜到他的来意。
丫头忙道:“今日不知佛爷也来,只备了小姐爱吃的辣子面,不知合不合佛爷的口。”
张启山朝她一笑,摆手道:“我就不必了,多谢。你说的六爷……可是黑背老六?”
“正是。”
张副官忙将那日一银元杀一人的佳话与张启山耳语一番。张启山与他并无过多交集,只知道他是旧时陕西的刀客,九门中唯一以杀手身份上位的人。听说这人常夜宿花楼,又吸食阿芙蓉,夜里像疯子一样练剑,白日又精神恍惚像个乞丐。
“听说六爷的刀很快。”张杜仲道。
张启山点头道:“有‘闹市过,人头落’的美誉。”
小丫头道:“我认识六爷,那醉梦楼在我家附近,常见六爷躺在楼前。”
张杜仲问:“既然六爷是九门之一的家主,为何沦落到夜宿陋巷的地步。”
小丫头想了想道:“我听说六爷是旧时的陕西刀客,做事也是陕西做派,在长沙不受欢迎,鲜少下地,又整日宿在醉梦楼。”
“你知道六爷的名号何来吗?”张杜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