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坐在那。
张坤拂衣一跪,喊了声:“族长。“
她也跪下,低头见一把通体全黑的古刀斜靠在桌边,血顺着刀刃,在地毯上淌出一片血迹。她一惊,抬头看向张遥。
似乎是因为冷,他尖尖的下巴缩在狐裘里,一双桃花眼依旧是笑,问道:“过完年了?”
他的声音和这里的气氛截然相反,像是一杯热茶,透着暖意。
“祖父身中奇毒,不能自解,特来求药。”张坤依旧跪着,她也不敢起身。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白青看着他那件大红色的长衫怔神,长衫已经被阴湿,血与大红色融为一体,彼此难辨。
“什么毒?”张遥拿起身旁的黑刀,悠哉地用锦布擦拭上面的血迹。
“相思蛊。“张坤道。
张遥忽然道:“我不会为他解。”
她一愣,不想他说得这样直接,忙问:“为什么?”
“因为毒是我下的。”他笑了,声音轻轻的,如同外面的雪花,这笑却让她胆寒,她不敢置信道:“他……他不是你的挚友吗?”
听了这句话,张遥低低沉沉地笑起来,他的笑如同雪中一朵艳丽的花:“在这里,没人会相信毫无保障的诺言,即便是挚友。”
“以祖父的性格,不会惧死为你所用。”张坤冷冷道。
张遥却摇头道:“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的忠诚,相思蛊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救了他。”
“怎么说?”张坤犀利地问。
“相思蛊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为了让心爱的男人爱上她,离不开她,所制的蛊。所谓相思,便是将心中最渴望的画面,变成和蛊主有关的虚假记忆,如此,他的鹓儿岂不是又活过来一般。”张遥答得轻巧,“这样,他便绝对不会背叛。“
“谁是蛊主?”张坤立刻问。
张遥笑道:“小子,如今这棋局是你硬闯进来的,你是棋盘之中唯一的变数。“
笑依旧是以前的笑,但他的眼神却变了,狠厉地如同一把刀,她本能地心里一凉,觉得事情不对。
“今夜,还有人需要死。”
果然!
张遥的话音未落,几乎是同时,快得让人看不清他拿刀的动作,那柄黑刀直朝张坤的左心而去,剑气如同一条黑龙誓要一刀斩下。
“快走!”她大喊一声,来不及思索,一下挡在张坤前面,将他一把推开。
张遥神色一变,想要收刀,却已来不及,棉絮游刃而走,寂静的大殿里传来数声琴弦崩断之音。
“噗”地一声,她眼见着黑刀一下刺进她的胸前,才忽然反应过来,她……为何要救他。
她应声落地,眼睛一下与头顶的牌匾对视,樊天子包……落款是张家楼主。
她思索多时,才了悟樊是牢笼,民间将包拯美誉成阎罗王转世,樊天子包就是囚禁阎王的意思。
张遥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写出囚禁阎王,这样癫狂又大逆不道的话来……
反应过来的张坤双目微睁,一把拽起她的身体,同时短刀出鞘,顺着黑刀迎刃而上,一下挡在她的面前。
张遥眼色一变,黑刀顺手脱出,如活物般直冲张坤的心肺而去,张坤奋力一躲,黑刀刺入他的衣袖,一下将他钉在廊柱上。
张遥三步作两步,走到她近前,一把扯开红袄,只见里面的金丝软甲被刀刃所切,分崩离析,黑色的玉石散落一地。
她眼神茫然地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刀刺中,胸前只是一片钝痛。
“若不是这玉甲,你现在已经没命了。”张遥收敛笑意,冷冷道,“难道他给你几滴血,你便要用命去换,你为何要帮他当剑?”
“我不知道……”她看向他的眼睛。或许人在很多时候,做出的选择都没有原因。
“你知道。”他直视着她,眼中有愠怒之色,“是你明知自己身上有玉甲,料到不会有大碍,才敢去挡这一刀。”
她一愣。
张遥又露出笑意,似乎这才是让他满意的回答,“看,其实你生来就会下棋,这是你骨子里带的,你为他当剑只是心出怜悯。但此刀取自陨铁,能劈山斩石,能与它抗衡的,也只有这世上仅此一件的陨玉甲。为了那小子,实在可惜了,以后,不能再犯傻了。”
话音刚落,一股杀气朝张遥脖颈而来,他轻轻向后一仰,只见琉璃柄的短刀擦着他的皮肤划过,却瞬间被他的二指夹住,他抬腿就是一脚。
张坤侧身躲过,受冲力在地上一滚,提刀再来。
“小子,饶是张若阳的功夫,尚不敢与他叔父为敌,为了他爱的女人,反抗整个张家。而你又是为了什么,敢和我动刀?”张遥的眼中满是寒意。
“我不杀你,你必会杀我。”张坤墨色的眼睛如同无底的深潭,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张遥嗤笑一声,道:“好一个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