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人,这边请,陛下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青青毫不惊讶,只是觉得当今的陛下真是平易近人呀,还会亲自接待臣子。
当今的皇帝是宋时蔚,杀伐果断,颇有当年老皇帝的雷霆手段,假以时日,定能有一番成绩。
“臣是……郝青青,江南白云县人,陛下……好啊。”平时只顾着看书,也不知道怎么在官场说漂亮话,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吧,老实上班就行,来时的青青心里是这么想的。
“你好啊,”宋时蔚笑得真好看,眉眼弯弯的,“朕早就想见见你了,你可是我朝第一个科举入仕的女官,朕很是倾佩。”
“陛下盛赞,臣不过是有机会多读了几年书。”青青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若是天下女子都有和我一样的机会,必定不会输臣。”她反复摩挲着手里握着的杯子,有些紧张。
“大昌国,开国近百年,确实有才华过人的女子出现过。但她们大多到了适婚的年龄,便销声匿迹了。没有你这般,一心读书考取功名,不计年华。”他看着她横纹满布的双手,只是执笔写江山的人不会有这样粗糙的手。果然消息不假,郝青青年十二岁开始独自生活,苦读之余,还得为了生活去寻找活计。
“臣是喜欢读书,也只会读书,若是能因书读的好,而谋得一官半职,也算是学有所用了。”若是能因书读的好,而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总算是自己有些用了。满门的冤屈只换来一间草房,大荒年没有饭吃,爹爹上山采食遇难,这些她真的不恨吗?
“卿明日便可在翰林院入职,”宋时蔚体贴道,“若是卿不喜欢那个职位,尽可和朕提。”他眉眼弯弯的样子,说是故意在勾人也不为过。
“谢陛下,臣遵旨。”青青试着说体面的官话。
皇帝走后,她有时间仔细逛逛这个宅子了。看来这就是自己官邸了,翰林学士郝青青的官邸。走走转转,来到东南的院子角落,青青发现一小块土地,没有假山碎石和草坪,只是一片干干净净的地,她可以拿来种菜!
可是为什么这里有一块土地呢?
没想太多,就要托人去京城的集市上买了几包菜种子和一些种地的工具,哪晓得小厮告诉她“大人,旁边的库房里有这些东西。”
“菜种子也有吗?”
小厮回复道“都有。”
——他为什么要为我准备这些?——青青心里疑惑极了。
在御书房,宋时蔚吩咐道“再去打听打听,当年她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这个人话不多,怕是都憋在了心里吧。这么多年的隐忍,坚韧,必是有所图谋——他暗暗揣测,眼神凌厉。
倏然,宋时蔚眼角一挑,命令道“来人,去慈宁殿”。
“母后,儿臣来看看您啦——”声音比人先进门。宋时蔚无比依赖自己的母后,儿时父亲忙于朝政,时蔚就天天缠着母亲,小时候他是个爱撒娇的宝宝,只是父亲不吃他这一套,该做多少功课是一点都不能少,做功课的时候不允许分心,什么零食,水果都不许吃。宫女侍卫不许接近他的书房,因为要锻炼他的专注力。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使他分心。母亲偷偷在他的衣服内里缝出一个口袋,给他塞满了好吃的,只是时蔚不知道,他父亲什么都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母后今日吃了些什么?快讲给我听听,让儿臣也馋馋。知道我要来,有没有给儿臣准备小甜枣呀——”宋时蔚还和小时候一样,见到母亲就知道要吃的。
这一番话引得侍女们纷纷捂嘴偷笑,时蔚毫不在意,只希望言语之间,母后能展露欢颜。
“你怎么没个大人样,快别说了,你看看这些小丫头都在笑话你呢。”太后对这么个儿子很是无奈,没办法,谁然娘儿俩亲呢。“你个要饭的”,话没说完,小侍女们又被太后逗得咯咯笑,憋笑憋得实在痛苦。“今日来可不是只为了要口吃的吧”,太后给侍从们一个眼神,大家就默默退出去了。
“母后——儿臣今日来,其实还想问问你关于十四年前,江南知府的贪墨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