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紫光:如若钞引滥发,必然冲击我的商行生存。我必须发行自己的商钞。
史格:你又如何保证你不滥发商钞?
邓紫光:第一,我负责出准备金,发行多少,都会由我来兑付。第二,我的商钞只用于我与各商行内的往来,冲击不了钞引。
史格:是否于法可依?
邓紫光:当初任招抚使,许我经营免税,我方能在短时安置千户。如今已然达到一县之规模。商行出入山中,必然修路架桥。路桥一通,则生蕃归附更多。如今办学教化诸蕃,连犵狫山都来学宫读书。行教化当然也是扩大商路,没有商钞,无以为继。
宣抚发行钞引,最担心的应该是我。官用钞买我商品时按足额提货,到我付钞引出去未必愿意按钞额结算,我这商行必然倒闭。故,如果要让我接受钞引并出准备金,那么钞引发行数额由我控,你的军饷、税赋流转由我负责。
史格:官印不可被民所控。
邓紫光:我也是官。
史格:不争了,你本就是我宣慰司职官,这样,由钞库主持发行钞引,你的商行协助。
邓紫光:不行,由本招抚使主持发行,钞库协助。
史格:你原是从四品,官阶升否?这事得副使、或者正四品主持。
邓紫光:大人无需担心,从来未有从四品以上实官负责卖钞事,你如要正四品也可,现由我这从四品招抚使代理,春来我必四品。
史格:你如若转正,当为实职,在我宣慰司任职,不可象以前那样挂个名后就神龙不见尾。
邓紫光:你又不给我饷银,我当然是虚名而已。
史格:你充任实职了,也不给你饷银除非你不出任招抚使,不再羁糜下蓝山。
邓紫光:那不可能。不让我羁糜下蓝山,我回去当个花花公子,过我的风花雪月日子。
史格:你做不了花花公子。你拿了本府的钞印,以何为质?
邓紫光:始安船行共计二百余船,入宣府为官船,共同经管,共负盈亏。
史格笑:招抚大人步步不亏,天生好当官的料子。那么就得把船行的名称改了吧,叫“府河船行”。如何?你已入我宣慰司,这条府河自然归你了。亏赢都是你负责。宣慰司只管收税。
离开宣慰司,曹县喜形于色,邓紫光拿下钞印,这个结果出他意料之外。邓紫光问曹县入府库为吏,负责钞引发行能不能干?
曹县:如若只管钞印,这有何难。
邓紫光:话不能说满,试试看吧。
此是已是七月半,不少官员刚从乡下催农种二禾回府衙,史格要迎接贵人,统统被史格拉出城去充排场,城南五里地南溪河边搭凉棚接人。
虽然太阳已凌侯山,天气依然十分热,汗水将官员们的公服濡湿。
好不容易探马跑来:报,崔史已到窑头。
史格立即与众人列队于道旁,吩咐报子传南月城和迎春门。自己迎出到十里之外瓦窑。
崔斌的马队驶出瓦窑林,见史格等恭敬的礼于道左,连忙下马还礼,口称惊动一方抚台大人出门十里相迎,崔某罪过。
崔斌与史格并加齐驱到南城门外青带桥,见一白袍书生立于桥头,一书童持灯笼立于侧。晚风吹动儒袍,有如仙家降临。
崔斌问史格,何人在此相候?
史格:你且自去看看。
崔斌感觉眼熟,想人家敢阻于桥道,当有其理由,便下马趋前来施礼,这位兄台何人,是否在此相迎崔某?
邓紫光并不还礼:缚虎男儿悬河口,铁笔刀吏马下走,月上东城迎崔使,湖湘少年曾记否?
崔斌抬头望见满月初出,再看向侧身的邓紫光,笑道:好一个谪仙般的人儿,还带个仙童般的书童阻我于青带桥,我道是谁敢此吟拦路诗,原来是少年游伴邓光头。
周亘听得正味道,突然一名邓光头,忍不住卟赤笑出声,连忙掩口。
邓紫光:休要啰嗦,快快将阔别诗念来。
崔斌:你在此准备许久,也不容我斟酌三分,我也不惧你,听了:中元时节暮色归,青带桥上紫烟飞。疑有神仙赴社火,原是婵娟宋玉回。
邓紫光哈哈一笑,上来与崔斌相拥,两人携手过桥,史格等一众官员只好下马跟在身后。
登上迎春门,邓紫光在迎春楼摆酒为崔斌洗尘。这迎春阁是始安商行的产业,也有史格的份。
邓紫光准备了五桌,人数只到三桌半,邓紫光叫人去请乐坊的姑娘来把座位坐满。崔斌不由想到当初两人在潭州截邕州军马骥兄弟的福,便与邓紫光提起为大双小双姐妹俩赎身军藉,后又为她俩赎身为民藉的往事,顺便以茶代酒:一掷千金为緾头,双双雏凤上高楼。
邓紫光接:久别千日才觉梦,只缘少年轻离愁。我与崔兄一别千日,当时轻离别。不知相聚难。
崔斌: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