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茫茫谁为玉仲?
天地苍苍我为言期!
明孝宗二年,京城内外绿意盎然、花团锦簇,空气中弥漫着春季清新味道,街道上人来人往,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随着夜幕的降临,一位身着墨绿色长衫的年轻公子穿过人群走进偏僻的小巷在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了下来……
楼内一女子静静站着窗边,她望着楼下的男子,表情悲戚。
“为什么玉仲儿?我只想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成为我的人!为什么,玉仲你告诉我!”
他是那么的爱她,爱的恨之入骨,爱的几近疯魔……
林玉仲的手颤了一下,手中的佛珠被扯断了,珠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蹦落,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似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把手中仅剩的几粒佛珠抛向空中,推倒烛台,自始至终她都是多余的,活着便是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与痛苦,倒不如死了干净!
蜡油很快在木板上面汇成了一条条小溪,火苗借着灯芯慢慢燃起,她在火中伸开了双臂,那洁白的纱裙在空中荡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
火一点点地往上窜,房间里的烟雾气越来越浓,她的表情有些疯癫狂,最后竟笑了起来:“烧的好,烧了干净!”
朱子言突然看见有浓烟从晗楼冒出,便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在一楼他见到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张氏。
“这是她最好的归宿,你又何必逆了她的心!”张氏怜惜的眼神让周子言不忍多看,此生是他负了她。
“女子的命是貂婵轻舞的团扇,是昭君出塞的风沙,是杨玉环抛上树的白绸,是西子坠湖的涟漪,是绿珠溅落的鲜血,是窦娥赴刑场的怒火,是白娘子被压塔下的凄苦!子言,相信你还记得这句话,这是她的选择,这也就是她的宿命,你就随她去吧!”张氏走到朱子言的身边轻轻说道。
朱子言没有作声,背对着张氏站了一下便飞奔上楼。
张氏看着他的身影凄然一笑,“姑娘,这是何苦呢?有这么一个人守着你,爱着你,你怎么就不知道惜福?”
浓烈的烟雾翻腾在空气里,“玉仲——玉——仲——”厚厚的浓烟让他什么也看不到,他躲过一张张桌椅,闪过一团团火球,却始终没有看到玉仲。
空旷的晗园内不知何时站满了闻讯赶来的大臣,他们在紧急商议营救的办法。苏安急调锦衣卫前去灭火,但是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而勉强冲过去的锦衣卫又都被烧成了重伤。
苏安走到人群的最前面对着晗楼跪了下来,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睛里有闪闪的泪珠出现。
愧为人臣,愧为仁臣!内官和大臣们也依依下跪,突然有一个内官却跑到他的身边哀求:“大人,大人,您不能这样,你要去救皇上呀!”他紧抓着大人的手臂,但是苏安只是摇了摇头。内官继续去求其他人:“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呀,大人们。皇上在上面,在上面等你们去救呀!你们不是皇上的忠臣吗?为什么不去救皇上呀!”
漆黑的深夜一团火光冲破长空将半个北京城照得有如白昼,百姓们纷纷跑出家门,纷纷议论发生了什么,谁也没有注意到喧闹人群中有一位白衣居士,他悠闲地看了一眼天空,便晃着扇子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瞬间,大雨从天而降,豆大的雨珠落在地上溅起一道道水花,电闪雷鸣似要将天幕给撕破!
苏安着看着渐渐消失的火苗,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他急命锦衣卫起身救驾,而这时“吱”的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楼门开了,朱子言抱着林玉仲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紧张地看着怀里的人儿,没有看到自己的狼狈,没有听到所过之处的声声“万岁!”
林玉仲的睫毛终于微微的颤动,朱子言欣喜地望她,四目相对,似有千万言语却无法开口。
渐渐地柳若的眼角流出泪来,她凄凉的从嘴边吐出三个字“太——迟——了!”顷刻间嘴角溢出的鲜血将她的脖颈染红,她知道他会来救,所以她吃了必死的药……
朱子言想留住她,哪怕她夺她所想、困她所爱,只要她在身边就好;爱也好,恨也罢,只要是她就好,可那双手还是他的怀里慢慢垂了下去:
“不——!”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大雨中的晗楼……
蝴蝶美,在云端;长相守,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