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目的吧,就跟花钱带她去游乐园,或者去看电影一样。
周六下午就是leo的课。我吃完饭上过厕所,直接打开电脑点进会议。
“您好,可以把摄像头打开一下吗?是这样的,我和以前的学生都习惯把摄像头打开,因为这样会更有参与感一些。”
那边的音量条开始跳动。“不好意思,我是一个i人,可能不是很想跟人面对面。”
“哦哦,这样啊,好的。”
我们打开了他上次发过来的文件。我把他写的诗句大致过了一遍,夸奖他意象选择得很有新意,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对方沉默了一阵,然后说:“您觉得我可以怎样去提高呢?”
上了这么多课,我还没遇到哪个人不喜欢听好话。我愣了一下,开始说他的意象堆砌得有些杂乱,却对表达主题没有什么帮助,读者可能感受不到他要表达的情感。
说完,我有点后悔。
Leo沉默了一下,说:“好的,你提的建议很有帮助。那么你觉得,怎么改会合适一些?”
他的声音有点好听。我一直窝在家里,又是跟小孩子打交道,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好意思。
我用光标划出我觉得需要修改的句子,一边说,一边打出我觉得适合的表达。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我猜他皱着眉毛,在点头。
他也用光标指着我改过的那些句子,说:“你觉得这样改怎么样?”然后打出一长串。
他对文学的感觉很好,几乎不太像一个理科生。虽然在我上学的时候,夸奖人的方式永远是:“感觉你不像文科生啊。”
我感觉有些振奋,至少这种成就感是在教欣欣那样的小孩子时很少体会到的。作为一个老师,虽然只能算半吊子的老师,教到有天赋的学生时那种喜爱之情,真是难以言表的。
我们在他上次的诗旁边写了很多种变体,把整个屏幕都写满了。
一个小时过去,我有点恋恋不舍地说:“其实你下次可以写一篇小说发给我。”
原因很简单,因为诗歌是很容易被AI替代的体裁,至少对绝大多数读者而言是这样的。我突然开始期待陪他读一些我喜欢的小说,这通常是我跟学生讲课时最喜欢的一个环节。
*
母亲果然去一户人家当了保姆。虽然不过是地铁几站的距离,从此我却很少在家里看见她。父亲经常在晚上跟她打视频电话,她说那户人家有个小男孩,很顽皮。
我没有凑过去。我知道他们肯定在想,假如当年他们生了一个男孩,现在的日子会不会不一样。如果是男孩,他们一定会让他学理科。
我猜欣欣注意到了我上课时的漫不经心。突然有一天,客户抱歉地通知我说,欣欣周六要上芭蕾课,跟我的课时间冲突了。
“小升初嘛,我懂的。”
“是啊,现在小孩子竞争很大。”
竞争再大也比不过我当年。我在心里说。
“leo说他很喜欢你的课。多亏你的教导,他有了很大的进步。”
写诗进步有什么用?我在心里算着现在一个月的收入,手上飞快地打字:“谢谢,这对于我是很大的肯定。”
“我听欣欣说你是W大毕业的高材生?怪不得水平这么高。”
我可以肯定,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学生说起过我的学历,尤其是小孩子。也许客户在网上找到了我的社交帐号,或者她的朋友里有人认识我。
“是的,我学汉语言文学的。”
“W大的汉语言文学很好啊,你高考一定很厉害。”
我宁愿当初用这分数去报了一所不怎么样的工科大学。
客户跟我聊了一会儿,又对我说,等到欣欣确定了小升初的学校,就让她继续跟我学写作。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不过只是空想。
*
Leo果然发来了一篇小说。我看完关上文件,有点失望,他写得拘谨死板,甚至不如他写的诗那样跳脱富有想象力。
上了zoom,我对他说:“实话说,我有一点点失望,总觉得你写的小说不该是这样的。”
那边显然愣了一秒,平静地说:“那你对我的期望是怎样的?”
我猜他在工作中被老板骂了也是这样,平静,情绪稳定,不卑不亢,条件反射地想着解决问题。
“不知道……你觉得你理想中的小说是怎样?”
他说了一长串形容词,都是常听到的,在结尾加上一句:“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我问的也是你个人的看法。”
我皱了皱眉头,想着应该怎么对他说:“你有没有突然被什么东西打动过?当然我说的不是那种很俗套,很狭隘的‘感动’。有没有一种感觉,是你扶着地铁把手,站在扶梯上,洗澡的时候突然想到,想要告诉全世界的人的?如果不是这样的东西,就不值得写出来让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