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紧紧禁锢着它的后腿,然而沉重的呼吸声和紧绷的肌肉正是其依循着生命本能捕猎的前奏,显而易见它已经盯上了今晚的猎物——一个半夜来到此地的不速之客。
这番惊世骇俗的画面却并未让来者退却。
带着几分兴奋与势在必得,咏叹调的语气从他的口中溢出:
“这就是,我要找的——□□!”
老虎真是自然进化出最完美的动物。
狩猎时敏捷而凶猛,除非是极细致的特写镜头,不然难以捕捉到它在潜伏时的难知如阴,和它乍然入场时的动如雷霆。
尽管有着铁链的束缚,饥饿感还是让白虎几近突破了腿部刺痛的桎梏。
来人并未觉察到这份危险,或者说,他更信任自己的能力。带着如云一般的从容,他像是欣赏艺术品一样,对白虎的每个动作乃至嘶吼进行赞叹:
“对,就是这样!”
这般观赏的姿态自然引起了虎的愤怒。
这一场捕猎并未持续多长时间。直到虎爪重重地压在来客的身上,他已然失去了最初的从容。
随着第一声脆响,胸前的肋骨断裂。
白虎在锁喉的同时也把自己脆弱的喉咙暴露了出来,巨大的创口染红了来客那价值不菲的白色衣衫,在冷冷的月光照耀下,一呼一吸之间竟然已经像是用尽了全力。
猩红的光芒凝聚在颤抖的指尖,宝石状的物质在彻底凝结之前又被一声虎啸给生生打断,来客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代表了什么。
命运的轨迹似乎即将到达既定的节点,然而正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这里是哪儿?”厚重的石门前,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孩有些许疑惑。
显然,以他的年龄和见识,还不能意识到这不是梦境。
冰冷的石墙上面爬满了青苔,阴冷而幽邃,从未出过孤儿院的他有些小小的兴奋,四处走了走,却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
散落一地的石块、蜿蜒曲折甚至已经穿透了石砖的藤蔓,唯一的光源是倾斜着的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矿石,全然一副破败的景象。
周围寂静得可怕,他不断穿梭于破败的房间,直到隐约的音乐声从石门后方传出。
不知为何,他从这急促的乐声中感受到了焦躁不安的情绪,就连刚才经过的房间也似乎变得危机四伏起来。
他努力贴着门缝,想要透过缝隙发出的亮光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有两拨人在对峙。
说是两拨人,实则是一对多。
只看得见穿着黑色和服的少女那略显单薄的背影,还有周围伺机而动的高大武士。
双方都拔刀前屏息凝视按耐不动,仿若脱兔,真刀碰撞的火花转瞬即逝。随着乐声逐渐激昂,战斗中的激烈情绪被逐步释放——
“让我试试刀吧!”
血飞溅得很远,远到他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独身一人迎战的少女就已经迎来了自己的终局。
他被这一幕惊骇到连连后撤步,直接瘫坐在地,死死捂住嘴的情况下仍旧险些惊叫出声。
下一秒,和服少女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房间中央。
她似乎心有余悸,深呼吸过后,却还是伸手触碰了那把巨大的红色钥匙。
瞬间,黑雾从四面八方升起,暴虐的武士再度出现。
试炼,开始。
“不,不要再打了……”他的脸色苍白,想要阻止这场近乎是单方面虐杀的战斗,又无从寻求帮助,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去死。
一个人,一把刀。
无数次的挑战,有时候是被拦腰砍成两段,有时候是全身重伤而死,有时候是贯穿整个头部的损伤。
他几乎站不起身。这实在超乎了一个孤儿院生长出来的孩子的预料——尽管他并不是那么普通。
“不去帮帮她吗?”似引诱一般,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犹豫了片刻,鬼使神差般,小孩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个请求。
等到再度恢复神志的时候,中岛敦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眼前模糊的好像是院长老师的轮廓。
“敦,醒醒,醒醒——医生马上就来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欺负你的坏人已经走了,不要怕……”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焦急语调。
在这天以前,中岛敦一直以为,院长老师很讨厌像自己这样不讨人喜欢的坏孩子。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和孤儿院的其他孩子一样,被院长老师温柔地对待。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无论他怎样学乖,怎样忍让,似乎他天生就是坏孩子,永远得不到院长老师的喜爱。
但为什么……院长老师的背,好宽,好暖和啊。
这是我能够得到的温柔吗?
我不会还在做梦吧?
白色的衣服上的红色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