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听见王肆香和朱颜谈论几时在何处偶遇了太子爷,书斋又传出了什么新鲜事,小郡主又患病了,王璎璇如何欺压其他选侍,众选侍为中秋节精心准备了献礼… …我只随便听听,也不大插话,她们只当是我在库房当差比在膳房时更劳累,情致不高,也不大在意。
我私下托李古帮我寻来一些介绍当朝政治、经济、文化及风土人情方面的书,一有空便缠着李古与李静讲给我听,并学着认、写那些我原先一看就犯困的大黑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要行走于宫中,不得不学会识文断字,了解当朝。生存不易,不能全靠演技啊。
此间王璎璇曾给我使过几回绊子,想找出我差事上的错处,可都被我轻易化解了,我不想与她过多地浪费口舌与功夫。她自然也不敢过分开罪库房,有时只好拿可怜的王肆香出出气。王肆香生性怯弱,却格外能忍,为免多事,她时常受了欺负也不说与我听。
转眼便到了中秋节前夕,库房的杂事多了起来,李古跑进跑出运送物什几乎忙不过来,钟伯常被太子叫去书斋商议过节用度之事,自上回之后小洛子便再未到过库房。
李祎祎倒是来过几回取纸墨笔砚、茶叶和香料一类的东西,并与我说起他们风流快活的伴读趣事。我借说事忙不愿多听,并帮着她将东西送至书斋门口便走了。
我将备好的物什分门别类,按照惯例罗列出各处可申领的数目并一一分好,以便有人来了即取即走。
是日,李古从外头回来时右脚背肿得厉害,连鞋也穿不上了,只能单脚着地。说是在外上货时马匹受惊,以致车轮碾在了他的半边脚背上。
此时钟伯正好不在,我急忙拿了药酒要为他处置脚伤。“肿得这般厉害,一定很疼吧?你坐下,眼下无冰可用,只有跌打药酒,我给你搽些散散淤吧。”
“无碍,我自个儿来便好。只是,太后赏赐了东宫上好的桂花酿,我恐怕是不能去取了,可如何是好?”他疼得额头直冒汗。
“你自然是不能去了,只是取桂花酿,我可替你去。”我主动提议道。
“怕是不妥,管事的不允,且你不识路。”他摇摇头说。
“有何不妥?我去过里头,认得路,耽误不了多少功夫。但若是辜负了太后隆恩,可就是东宫失礼了。”
“这… …都怪我这不争气的蹄子偏偏在此时伤着。”
“伤成这样你就莫再自责了,只能如此了,快将你的令牌交与我,你好生歇着,我快去快回。等钟伯回来我自会与他解释。”
他一咬牙,将令牌递给我,“那你当心些,领了东西便即刻回来。”
我接过令牌,又去拿了篮子,“放心吧,我走路可快呢,车上的物什待我回来再卸。”
“有劳了,千万记得谢太后隆恩。你出了慈庆门往西走,跟着往北,之后再往西直走,便到了慈宁宫,切莫走岔了,早些回来!”他不放心地叮嘱道。
我朝他摆摆手,“晓得了,你上了药待着莫动。”
我说完便快步走了出来。我终于等到机会再去内宫走走了,期待着能多遇着些人,或打探到些有用的消息。
我照着先前太子妃宫里的兰儿带我走过的路线直往前走,这一回,无人在旁催促,我可多作停留,只需在日落之前赶回来便可。此时李古的叮嘱早已被我抛诸脑后了。
此时的天气凉爽怡人,天蓝如海,日光照得地面发白,却不再热气灼人。我走出慈庆宫顿时有种久违的豁然开朗,不消想那宫外更是天宽地阔,自由自在,令人神往。。
我步履轻快地穿过几道守卫并不森严的内门,凭着令牌和模糊的印象,朝内宫的方向走去。
此时距离我上回入进内宫已有一年多,那时我才刚入东宫为淑女,太子妃让兰儿领着我去尚衣监为皇后娘娘准备寿礼的布料,兰儿全程谨战战兢兢,竟连头也不让多抬,直催我快些走。
记得当时我们横遭尚衣监内监的刁难,碰了一鼻子灰,得亏皇后娘娘身边的方姑姑替我们解了围。希望这一回,我只身前往慈宁宫,能顺顺当当,达成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