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不动。
费劲,用力一扯,“刺啦”一声,床单断了。
他一个后座,背砸在了床沿上,有点麻,又很疼。
“你没事吧?”王福明问。
“没事。”
周存答着,刚要撑着身子起来,就放现在王福明以前走到一旁来,伸出了手。
“我拉你。”
卧室很小,门开在西侧,进门左手边就放着衣柜,衣柜紧贴着北边的墙,衣柜和床中间有个道,床头贴着东边墙,一侧也靠着背面。
就这么一个屋,一个衣柜一个一米二的床,满了。
房小,窗户修的大,肆无忌惮的阳光将空间的明暗关系切分为二。
自窗到床边的南边一侧,明耀温暖,背面也亮,但只是自然光,静默中显得尤为苦涩。
周存瞧着站在分界线上的复命,刚撑起的身子,突然卸了力,重新坐下。
“不起来吗?”
“累了,歇会儿。”
“哦。”
两句交谈,又沉默了。
王福明收回手,也没站在原地,坐在了床沿上,这次没塌。
“你别这么坐,等会要是落下来,保不齐能再抱你起来了。”周存的视角与王福明的腰平齐,偏头一看裤子上的满是灰。
“不会落下去的。”
周存笑:“那你刚才怎么落下去的。”
“刚才没落下去。”
“你落下去了,很重,我差点抱不起来了。”周存开始进行无意义的争辩,“还真是,幸好我现在强壮了。”
“那谢谢你。”
“不用,反正我也居心不良。”
说胡话,是在院里老人面前抱怨来去的抒发手段。
“我看你挺好的。”王福明夸赞。
挺好的?
周存笑,上次给他的评价还是皮得很。
“我哪好了?”
“你心地善良、勤劳勇敢、踏实肯干……”王福明检索了一系列的成语,没吐出一个字都要停顿两秒。
这很像是每学期班主任写个人评语时候的模板,只是被王福明杂糅在了一起。
他听着,也没说话,看着屋里光线昏暗下来,云层遮住了一片阳光。
起身来,把床单平铺在床上,自暴自弃般把衣服全部扔在了床单上面,抓住四个角,用对称打结的方式,将衣服裹成了一团。
撕烂的床单面积小,还是装起来吃力,周存手脚并用撑着床单,最后又在两个结上打死。
早该这么做,不要白费力气才好。
“以前住读时候,收垃圾的阿姨就这么打扫的。”周存说着,把床单外露出来衣服塞了进去。
“用蚊帐?”
“哦,你也见过,对。”
蚊帐拖行着垃圾,运输是方便,一走过,整个走廊都是垃圾的臭水味。周存那会儿担心清洁工和垃圾员干架,结果一次中午忘带书被叫回去拿,发现就是收垃圾那味拖地。
“我妈以前在厨房工作,也这样。”
“不是学校食堂吗?泔水桶不行吗?”
周存经常处理老人的呕吐物,光是气味都刺鼻得不行,更别说这种满是网漏的蚊帐,一拖行,有汤汁到处跑,尤其是渗透进某个角落,时间一长,气味恶心死。
“桶得要吧?酱油瓶子得要吧?反正调料瓶,可多了,一周就能有好多些。”王福明回忆起辛酸往事,反而露出笑,“就是这一个两个小瓶子,我帮着数,他们卖了赚钱,给我买麦芽糖。”
“麦芽糖你知道吧?拿着棍子两个小棒棒,搅搅,本来是个泥巴色,叫成稀泥巴色,就成了……”
从前怎么没发现王福明还是个话痨,说起一些事情,就嘴巴没歇着。
周存何止知道麦芽糖。还跟着姥姥卖过一阵子麦芽糖,不过那会他不是数钱的,是个托。
姥姥和周文吵架冷战了半年,开春又开始做生意。周存被迫成为两人之间的润滑油,每天三点一线:学校、杂货铺、小摊。
他到处找人来买,在一旁夸来夸去,拿着个舔着个木棍,一天比狗伸舌头的次数还多。
一根一根麦芽糖,一罐一罐调料瓶,一分一毛地攒,是别人瞧不上的无用功,却攒起来养活了一个家庭。
不是节约,是舍不得,也是舍得。
舍不得纷纷钱财,却也使舍得,舍得买上一根甜棍子逗小孩开心。
舍不得分分时间,却也是舍得,在记忆中最亲密重要的人,随着时间逐渐被抹去。
周存打包好,拉着王福明出来。
他还在说:“哦,蚊帐,蚊帐是学生爱用,老爱用了,不过经常会有人扔掉,我妈就捡回来……”
公共阳台是靠着南面的,上午中午能晒到太阳,到了下午就只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