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也一同告诉他——格林德沃小姐,您觉得这样合适吗?”
“就按你说的办。”在里德尔出来前,阿芙拉匆匆结束了对话。
一同离开庄园之前,托马斯有意试探道:“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就不怕我捅给里德尔?”
“你不会的。”阿米克年纪不大,看事情倒很明白,“如果说马尔福先生对于我来说是特殊的,那么显然格林德沃小姐也被你视为同样特殊的人——甚至,你要更胜我一筹。伊诺克,我没说错吧?”
他沉默着,回答阿米克的只有脚步碾碎积雪的咯吱声。
他们离开以后,庄园内重新归于死一般的寂静。
里德尔没有在室内发出任何声响,阿芙拉也不想这个时候往他枪口上撞。她挨着壁炉坐下来,打算等他情绪平静一些后自己出来。
她手臂上多了条伤口,但所幸躲避及时,伤口不是很深,随着时间过去,血液便慢慢凝固住。
自从身体变差后,她的伤口总是愈合很慢。有时候伤口看似不再流血了,但每当她洗澡或是重新换药时,伤处又会因受到刺激而渗出血来,就仿佛这伤处是新产生的一样,以致于有时不小心伤到,阿芙拉都会忍不住怀疑这些细小的口子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她想放着不管,但考夫特严厉警告过她这会极大增加感染风险,于是频繁换药又成了她每天必须执行的日程。
那以后,里德尔就把家中所有边角锐利的器物全换掉了,他甚至不允许她在自己的药剂室里使用切刀,也不让她靠近厨房。
今晚的意外显然是他们都没预料到的。阿芙拉也没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在外界的形象已经变得和里德尔如出一辙。类似的言语听多了,内心也从最初的波澜起伏变为麻木,仿佛他们议论纷纷的对象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就像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到后来再触碰时便仿佛不会再痛。她每次看着白鲜洒在伤口上,就像灵魂出了窍,以第三视角站在一旁,观看着另一个人接受疗伤,也观看着另一个人的生活,而这一切都与她本人无关。
考夫特观察到她的种种状况后,和里德尔严肃地聊过这个问题,告知他阿芙拉如今的求生意志已经相当淡薄,并让他谨慎注意她是否有失忆的症状出现——据说考夫特见过不少这样的案例,这样的病人在战后会尤其增多——所幸,阿芙拉还没走到那一步。尽管她对于自己现在究竟有什么症状也已经漠不关心。
她只是在种种割裂的现状中尽量抓住自己能走的路,从而说服自己活下去。
她蜷缩在壁炉边的角落里,直到双腿都在不知不觉中麻了,大堂另一边终于响起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里德尔似乎没有注意到她正窝在沙发背面取暖,他径直走上了楼梯。
阿芙拉起身时因腿麻而趔趄了一下,她顾不上捡掉落的毯子,提着裙角慌忙跑过去。
他听到背后传来慌慌张张的脚步声,身形滞住,转身等她追上来。
里德尔深色的瞳孔里泛着猩红,阿芙拉惊愕地顿了顿,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眨眨眼,那种猩红又不见了。
是他的眼瞳反射了壁炉的火光吗?
他用一种问询的眼神看着她,这让阿芙拉没有机会深想下去。可到了开口的这一刻,她又难以找到一句合适的话去开头。
难道要安慰他么——他不来关心她有没有被吓到,反倒是她先开这个口,未免太奇怪了。但阿芙拉也知道,里德尔是从来不会安慰人的——至少从不安慰她。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他在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让了步,伸出自己的手说:“手给我。”
她怔了怔,扯起左臂的袖子,手背向下放在他冰凉的手心里。
“……受伤的那只。”里德尔无奈地强调道。
她没有将手挪开,一种奇怪的执着感缠绕在她身上,让里德尔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只是他没有想到,会惊世骇俗到这个地步。
她直白地问道:“今晚那个叛徒喝的药,是凤凰涅槃吗?”
他没有否认:“你想说什么?如果是我们刚刚已经讨论过的事,我想已经没有必要再重复。”
“那也不算是讨论。”
“你是一定要现在跟我说这个?”里德尔的表情实在不算愉快。
“何不先听听我要说什么?”
他一言不发,等着她把酝酿了一整晚的话说完。否则,他知道这一晚上都别想清净。
“我的生命不会很长了,我只想安然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做点自己最后想做的事。你不够信任我,可能你也从没想过要信任我,我知道。”
“标记我吧,汤姆。”她主动要求道,“如果这能打消你的怀疑的话。我不想……像上次那样的事再发生了。”
他眉头下压,看上去在压抑怒意:“你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