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我的用处就彰显在这里了。”阿芙拉一面自嘲一面检查伤口的愈合情况——白鲜香精连她手上和腿上的疤痕都不能完全祛除,它固然好使,但能产生的作用也是有限的。在伤口太深的情况下,还是应该缝针固定。
给人穿针引线可不是什么好活。阿芙拉以往将针往人皮肉里戳的时候,没有一次不头皮发麻的,但当时迫于形势,她不得不干。
面对二十厘米长的伤口,她知道,这个过程会变得漫长而煎熬。
她单膝跪在沙发上,寻找合适的角度。
里德尔用那只能活动的手帮她给工具消了毒,随即抬起手掌贴在她挺直的后腰上。他的手依旧很冷,和失血也有很大关系。
他的手指以一种极其轻缓而随意的方式摩挲着她那处的皮肤,掌心和指尖的冰凉透过单薄的睡衣传递给阿芙拉,引得她几乎想打个冷颤。
慢慢地,她身上柔和的温度又伴随着每一次脉搏的跳动而发散回传到他掌心里,使得他的触摸不必体验起来如此难熬。
阿芙拉专心致志地下手缝针,根本没管他的手在做什么。
她不认为里德尔在顶着这种级别的疼痛时还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他只是惯于从细枝末节处找些慰藉而已——就和他总喜欢有意无意地信手缠绕她的头发、嗅闻她发间的气息、摩挲她的手指一样。如果这些小动作能让他产生一点安全感和和熨帖感,从而减轻他那要命的多疑不安的毛病,阿芙拉觉得相当值。
——从某种程度上说,幼稚得不得了,简直像个打针吃药时还要扯一只布娃娃在手里的小孩子。
阿芙拉缝到一半时,停下来问:“有点丑,你介意吗?”
这已经是她尽量努力的结果了。
里德尔原本闭着眼,发白的脸色显示出他并不太想在这种时刻回答一些无聊的问题。
阿芙拉原本也以为她不会得到回答。反正她只是自己找乐子而已。
没想到,里德尔缓了缓,用一种隐忍而低沉的声音玩笑道:“除了你也不会有人看到,你应该问问自己是否介意。”
这让阿芙拉实打实地愣住了,半晌,她小心翼翼询问:“能拆了重新缝吗?”
这次里德尔是真的懒得回应她了。
后面的过程中,阿芙拉能明显感觉到里德尔的忍耐度在逐渐逼向极限。时间拉得太长了,他将眉头皱得越来越深,呼吸被刻意控制得轻浅绵长,那是因为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肌肉和皮肤都会相应地产生起伏,从而拉扯到伤处加剧疼痛。
紧贴她皮肤的手再度趋于冰冷,而他的力度却增加了,一再按压着她的后腰往他的方向去。
“马上就好了,里德尔。肌肉放松点,你这样我既不好做缝合也不好找角度。”阿芙拉提醒道。
他沉默地依言做了,但仍旧不肯放开她。
阿芙拉趁机迅速完成最后几针,然后用白鲜香精收尾,再将敷料盖在伤处,用绷带进行固定。
寻常人在进行手术后要想等痛苦减轻,需要三到五天时间。魔药会极大缩短这个过程,但至少二十四小时还是要熬的。
衬衣是肯定不能要了,但眼下旁边没有别的衣服能换,他受伤的左半边身体现在冷得如同死人。阿芙拉扯过沙发上的薄毯,帮他围在身上,勉强遮住裸露在外的皮肤。
“松一下手,里德尔。你得保暖。”阿芙拉拍拍他的右手臂,想趁机让他放开她。
他充耳不闻。
阿芙拉只得将毯子从他手臂下绕过去,然后找个地方胡乱塞住,免得被他弄散,又沾上更多血液。
那些药物和沾满鲜血的废料实在不怎么好闻,阿芙拉等着他缓过来,好放她赶紧去把这些东西处理掉。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里德尔不但迟迟没有放开她,反而整条手臂在她腰间越圈越紧,直至阿芙拉不得不扶住他完好的那边肩膀来稳住身形。
蜡烛已经烧了太久,有的烧到尽头,有的灯芯融作纠结的一团,半死不活地勉强照亮一小片有限的区域。
光线幽暗,雨声驳杂,里德尔除了浅声的呼吸外什么动静也没有。他将额头贴在阿芙拉的小腹上,感受到温暖柔软的触感和脉搏规律的跳动。
如果不是他环住她腰身的手臂没有一刻放松过,阿芙拉几乎要怀疑他已经陷入昏迷。她索性不挣动了,安静下来陪他就这样待了一会儿。
里德尔的手指冰冷,额头却滚烫,阿芙拉知道,他开始发烧了。
他头发上的雨水慢慢蒸发了,发丝重新归于柔软干燥,她只要一抬手就能触到。
里德尔像这样弱势的时刻不会很多。像毒蛇被拔了毒牙又遭到重创,连虚张声势的表面功夫都不维持,只是蜷缩在无人能见的角落里,静静地将自己同世界隔绝。
也正是由于这样的时刻太稀有,所以阿芙拉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且显得她的安慰格外生硬和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