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处境落魄,就算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主动找上门,毕竟想要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阿芙拉的耳根子才刚清净没几分钟,就听见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好久不见了,阿芙拉。”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克莱尔。
阿芙拉背对着露台大门,懒怠地抬抬手中酒杯,本打算少说一句是一句。但克莱尔要是识趣的人,也就不会特地出现在她面前了。
“听说你后来……过得很精彩。”克莱尔慢慢走过来,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则拿着魔杖。
阿芙拉垂眸打量她的动作:“你也想让自己的工作精彩些?这里有多少麻瓜,应该不用我多说吧。”
克莱尔远远地瞟一眼大堂,没有要收敛的意思:“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瞻前顾后了?现在这副处处谨慎的样子实在不像你——哦,我懂了,是生活所迫吧。听说你现在连自由行动的权利都没有,而且……恕我直言,作为一名女巫,怎么能让魔杖离身呢?阿芙拉,你的魔杖呢?你这样的人,也配被称作是一名‘女巫’吗?”
她摆弄着自己的魔杖,以一种无形的威胁压迫着阿芙拉的神经,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扬眉吐气过,仿佛真把今晚的酒会当成她自家的主场了。
从她毫不遮掩的奚落中,阿芙拉就知道现在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有多难听——虽然有一部分也是事实。
不过比起在意这个,阿芙拉不得不提防克莱尔的花招。毕竟曾经在辛西娅为里德尔办的生日宴上,克莱尔就胆敢给宴会的酒杯里下过药,以此激发阿芙拉和里德尔的矛盾,并有好几年都让阿芙拉以为干这事的人是辛西娅。
阿芙拉冲克莱尔笑笑:“你与其在这里像块牛皮糖一样烦人,不如赌一赌里德尔多久看不见我会着急。”
克莱尔笑得直不起腰:“阿芙拉,你也自视太高了。你是真的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说你的吗?他今晚对你是什么态度,全场所有的人有目共睹——从你们走进会场开始,他甚至没有多看你一眼。是,你长得漂亮,有个出名的舅舅,这或许是你曾经吸引他的原因,但现在——”
“你来跟我说这些,无非是因为你还在爱慕他,或者是纯粹保留着年少的不甘心,想要在我这里出一口气。”阿芙拉毫不留情地戳破她,虽然她认为前者占比仍旧很大,“我说过,爱慕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感情也从来不是容易控制之物,但你如果仅仅以为这就是他想留住我的理由——你将他看得这样肤浅,我真为里德尔感到不幸。”
“你还是先可怜可怜即将出丑的自己吧。”克莱尔假装失手,让魔杖尖端发生偏移,同时火花从那里冒出来,如落地的烟火碎屑一样溅射在阿芙拉的裙摆上,那里顿时被烧了好几个破洞。
她不敢做得太过分,只是想到阿芙拉面前挥舞一下自己的爪牙罢了。阿芙拉扪心自问,她现在的脾气真是比以前好多了。
随后,克莱尔又不知好歹地嘲讽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说是丧家之犬都不为过。当初威尔克斯惨死的时候,你也是像这样软弱,所以才导致了那样的后果吧?”
阿芙拉眯起眼凝视她,瞳孔紧缩,犹如猛禽:“官方给出的通告说,威尔克斯是在追捕逃犯的过程中殉职的。你怎么知道,他的死和里德尔有关系?”
她在克莱尔脸上捕捉到一瞬间慌乱。
“我又没说和里德尔有关,你真是会联想!”
阿芙拉咄咄逼人:“如果你不知道和他有关,那么威尔克斯的死又关我什么事?”
“我……”克莱尔在她的迫近中向后退去,“我真的不知道。只是有小道消息都在这样传,我也只是瞎猜的,在此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威尔克斯这个人。”
全靠她一张嘴说,当然不可信。问题是阿芙拉就算觉察到不对,也没办法找到证据。
她想起当时自己同威尔克斯来往时,曾有一次察觉到有人盯梢。她没能抓到那个人,但留意到那是个女人的身影,为此她还一度怀疑到辛西娅头上,毕竟交通司和体育运动司只有一层之隔。
可是这件事现在也无法求证了,除非她把克莱尔拉到辛西娅面前,让她们当面对质。
“你说得对,是我当时考虑得还不够,太过软弱,又太过侥幸。我有罪,我十恶不赦,是吗?”阿芙拉咯咯笑起来,那笑声格外渗人,让克莱尔心里发慌,“如果是这样,那么就有人百恶不赦、万恶不赦,就算死,也应该死在我前头。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果他的魂魄要来报仇,也总会有个先后顺序,你说对吗?”
克莱尔抖得连魔杖都握不紧了:“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报应不会错过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阿芙拉此刻在克莱尔眼中如同一个疯子,她将手中的红酒洒到自己裙摆上,而后抬手打翻了门边的烛台。
明艳的裙摆一触即燃,窜起灼热的火舌,她却如史诗中摄魂夺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