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紧接着注意到,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三种仓促的脚步声。
里德尔本来打算向壁炉这边靠近,余光忽然捕捉到一只白皙脚踝倏然从沙发边缘收进去。
他在阿芙拉藏身的那张沙发背面停住了,转身站定,开始和其他人对话。
阿芙拉竖着耳朵听,很快分辨出他们是在说那天有关狼人袭击的事。
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对里德尔说:“……马尔福不敢声张,这次威廉姆斯算是让他们吃了哑巴亏。不过黄雀在后,似乎还有人在盯着威廉姆斯等人的亲友圈,有只年幼的狼人落到了魔法部手里。”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观察里德尔的反应:“要不要我们去把他……”
“我很不想这么做,但你不能指望魔法部那些审讯手段会因对方尚且年幼就手下留情,不是吗?如果一段记忆能够被任何人读取到,那么它也不能对魔法部的人施以屏障。”里德尔只是说出几句话,就轻而易举决定了别人的生死。
阿芙拉捕捉到其中关键——那个黄雀在后的“黄雀”,会是忒修斯吗?
里德尔紧接着问:“神秘事务司的现任司长是谁?”
“伊尔莎·罗伯茨。”对方说了个名字,和阿芙拉印象中在她的审批表上签名的“代理司长”姓名一样。
“那么——这位罗伯茨女士更倾心于哪一派?”她听见里德尔有此疑问。
“还不能确定,她和威尔米娜一样谨慎,看上去保持中立。”
“如果她表现出一点端倪,我想也可以让她早点去和威尔米娜作伴了。到时候处理得干净点。”只要不是绝对的盟友或服从关系,在里德尔这里都没有意义。他的语气已经透露出些许烦躁,又询问过几句后便打发他们离开。
阿芙拉躲在沙发后面偷偷露出眼睛,瞥到那里面不算十分陌生的背影——布奇·艾略特,魔法部的一名职员。不知道他目前是否还留在魔法部任职。
她在里德尔转过身来之前迅速把脑袋收回来,并缩在被子里装睡。
里德尔则缓缓踱步到沙发边,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就同往常一样上楼了:“还装?我仿佛让你过得太舒服了。”
阿芙拉坐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在他心情没继续变差前把被子抱回去。她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在他开口前表现得积极一点。
卧室房门被推开一条缝,淡淡的烛光漏进来,阿芙拉抱着被子的影子斜斜映在地上。
“房间里太冷了。”她低声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进你房间的。”
里德尔正在解外套,闻言告知她:“蕾奥拉为你添置过一套被褥,就放在客房柜子里。”
这话显得她好像在找理由似的:“我不知道——她回来那天我睡熟了,我连你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他一边摘手表一边看了眼时间,随口问道:“你还没吃晚饭?”
“……我想等你回来。”阿芙拉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引得里德尔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站在门口,在一大团被子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瘦削,又让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遭受虐待,这让里德尔特地多看了她两眼——别看她现在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他比谁都清楚这不可能是她的真面目。
兴味绕上心头,他倒想看看她究竟能做到什么份上、装到什么时候。
里德尔示意她进来,阿芙拉走到床边却没有立即将被子放下,只是试探地说:“你要是介意,我可以把它清洁后再放上来,但你得先把魔杖还我。”
他转过身来背靠矮柜,双臂随意地撑在柜面上,似笑非笑地凝视她。
这种直截了当的打量和别有深意的眼神让她感到心虚:“要……要不,我出去给你买套新的?”
里德尔眼中笑意不减,抬手去解他身上那件深灰色马甲的扣子,继而是领带和衬衫。
“藏好你的狐狸尾巴,阿芙拉。别让我觉得优待俘虏是个错误的决定,毕竟我也可以随时将它收回。”他将除去的衣物搭在柜边,“现在我要洗澡了,你留在这里是准备——”
阿芙拉扔下被子,在他把话说完之前迅速离开了房间,并妥善地为他关好了房门。
他们之间的关系仍不算融洽,但至少里德尔是暂时没打算夺走她的小命,而且没有让冲突直接爆发出来,阿芙拉原以为这种得过且过的状态可以持续一段时间。在那之后再做打算,阻碍可能会比现在小一些。
可惜这些年来,她越来越被迫领会到“天不遂人愿”这句话的内涵。
没过几天,这种伪装的和睦便再一次被打破了。
她正无所事事地照着一本图册描摹画稿——就像盖勒特曾做的那样,反正他们一个坐牢一个软禁,境况也没有多大差别。然后阿芙拉就发现,画画果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她听到里德尔回来的动静,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