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拉正在复原那只摔碎的酒杯,并让它飞回到手中,来来回回玩得好像挺开心。
里德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她正视自己,咬牙切齿地说:“我给你机会,解释你刚刚的行为。”
阿芙拉弯着笑眼:“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你和埃弗里的对话还愉快吗?”
“所以你刚才就是为了骗我喝下吐真剂?”
“你既然不让我好过,那我们两个就索性谁都别好过了。”
“阿芙拉,你真可以。”里德尔忽然笑了,看不出是在自嘲还是嘲讽她在做无用功,“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给我使绊子?你这种稚嫩的手段,不觉得我已经看够了吗?你就不打算换点像样的谋略?”
阿芙拉充耳不闻,她自有一套理论:“稚嫩不稚嫩——只要对你有用不就好了,里德尔?”
她在喊他名字时,尾音捏得很轻,从唇间流出的字音如尾羽般扫过他的皮肤,里德尔的表情逐渐变得很精彩。
“你喜欢‘牺牲’,是吗?”缓慢的问句里暗藏机锋。
而阿芙拉觉得他的重点放得很奇怪。
不像是在懊恼因为吐真剂的作用惹恼了花大力气稳住的埃弗里,更像是在介意她这种为达目的甘于“献身”的行为。
“所谓牺牲,大多情况下指为达目的而做自己不情愿之事。”她顿了顿,嗓音放得轻柔,“里德尔,我可从没对你说过‘不情愿’三个字。”
阿芙拉伸手扯住他的领带,如同带动着他的心跳,将那种刹那间不再规律的节奏掌握在手心里。
这一刻似乎有一根绷紧的弦猝然断开。细响不闻,但他了然。
月光下,她的眼睛很亮,亮得仿佛可以洗涤一切罪恶。
在里德尔神情复杂的凝滞中,她眼中又流露出狡黠:“你猜,我在喝下吐真剂前有没有让它失效?”
里德尔紧紧抿着唇,似乎很难再像以往一样轻易将她看透。
阿芙拉不知道吐真剂的效果可以持续多久——毕竟是两人将它分喝的,她正准备抓紧时间问些什么,忽然看到里德尔眼神向她身后移去,注视着那里原本应该空无一人之处。
楼下的钢琴声戛然而止,依稀可以听到嘈杂的讨论声,甚至里面夹杂着几声慌乱的叫喊。
阿芙拉意识到不对,她转身看到几个人影走入庄园,身形很快又隐匿在暗夜中。
“忒修斯?”她确信自己不会认错,探出身子向外张望,“他为什么会过来?”
如果没看错,前面那个人是不是邓布利多?但他走得太快了,又走在最前面,阿芙拉往外看时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塞普和阿布都知道这个计划,是不是?不对,埃弗里和沐恩也知道吗?”她原来以为今晚只是里德尔长久计划中的一环,却怎么也没想到,连忒修斯和邓布利多都会被牵扯其中——这就意味着事关整个伦敦,甚至英国。
紧张的氛围弥漫在偌大的庄园中,不少麻瓜宾客都被遣散了,阿芙拉突然反应过来,今晚她看到的那些生面孔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根本不是来参加晚宴的。
“你们在守株待兔。”阿芙拉心脏狂跳,“你们在等谁?”
“时间提前了很多……”里德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抓住阿芙拉的手臂道,“之后解释,先跟我来。”
两人步履匆忙,阿芙拉在扭头之前却看到远方闪过一抹蓝色的亮焰,紧接着半个天空都被照亮了。头顶炸开巨大的火花,声响震耳欲聋,他们蹲下来以暂时躲避。
就是这几秒钟的工夫,无数黑色的影子以扭曲的形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然后又被拦在不知何时笼起的屏障外面。
一切都太熟悉了,就仿佛她不是站在1944年的马尔福庄园中,而是身处1998年的霍格沃茨。只是场面诡异得可笑,再次经历相似的场面时,阿芙拉却和以往的入侵者站在一边。
一簇簇蓝焰映亮里德尔深色的眼瞳,他一等硝烟暂歇,就拽起阿芙拉打算幻影移形,没想到被人抢了先。
有人突破屏障出现在露台上,她先看了阿芙拉一眼,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
“晚上好,先生。看来你不能和这位小姐一同按照原计划度过愉快的夜晚了。”带着浓重法国腔的女人一身黑裙,甚至捏着魔杖极为优雅地向他们行了个礼。
文达·罗齐尔。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阿芙拉很惊讶,但她不敢惊呼出声。她害怕被里德尔发现她们见过,那样阿芙拉私下联络盖勒特的事会露馅。
提心吊胆的几秒钟极其难熬,所幸,罗齐尔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透露这件事——看她的眼神,明明就是认出了阿芙拉。
“……不过,我可以陪同您做点调动情绪的事。”罗齐尔补充道,并向他身后看去,“至于这位美丽的小姐——她从德国远道而来的亲人似乎需要找她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