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脸色一下就变了,他把孤儿院教师的指令完全抛在耳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却发现阿芙拉并没有跟上来。
“你去哪?”里德尔看着阿芙拉的背影问,她竟然还在往楼房里面跑。
“你房间,你的东西还在里面不是吗?”阿芙拉在剧烈摇晃的墙体旁勉强稳住身形,她害怕极了,可是仍旧鼓起勇气往走廊尽头跑去。
阿芙拉很难说清那个瞬间她在想什么,她知道里德尔带在身边的东西寥寥,会带回孤儿院的一定都是极其重要的东西。那对她来说也同样重要,说不定里面就有她忽略的细节呢?
——但真的完全是因为这个吗?
阿芙拉不敢想。
在无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中,掺杂着一丝情感是她始终不敢面对的,这曾让她在屡次午夜梦回时产生剧烈的罪恶感,可她始终无法忽视它。
——扪心自问,她不愿眼睁睁看着里德尔失去重要之物。他拥有的本来就不多。
她不想看见他在饱含期待之后又落空的样子。
即便他们有过数次剧烈的冲突和争吵,即便他们之间发生过许多不愉快,但阿芙拉无法否认,每一次压抑自己的情感、与他交锋的经历,都在刺痛着她自己的心。
而里德尔究竟是要救她于水火,还是将她打下地狱,似乎纯粹只是出于他当时的心血来潮——在休息室中不愉快的经历发生前,或许她还可以骗骗自己。
还有那个她随口编的可笑的借口——她谎称两人的灵魂因格兰芬多剑而产生纠葛,营造出某种同生共死的假象,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限制里德尔还是自掘坟墓。
她知道在未来就算他再救她一万次,也可能只是为了他自己。
阿芙拉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清醒过来,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不用这样的方式欺骗自己?
而这一切都起因于她发觉自己喜欢上了里德尔。
这偏离了她原本的计划。
从门口跑到房间门口的短短路程,阿芙拉想了很多,像是在回顾她重生后的短暂一生。
炸弹接二连三地落下来,不知道哪一颗会砸在她头顶上,也许人只有在这一刻才能变得勇敢,从而直面内心。
如果有些事注定生而无奈,那么最起码在当下力所能及的事情中,她不想留下遗憾。
阿芙拉撬开门锁,看到房间已经塌了一半。她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抢救出里德尔的笔记本和魔杖,将它们连同行李箱一起丢到门外。
里德尔拿到魔杖后,迅速给行李施了个魔法,让它们缩小到能装在口袋中的程度。
阿芙拉刚站起来就被废墟绊了个趔趄,就是这几秒钟的时间,房门轰隆一声塌了下来,碎石一直堆到阿芙拉腰际位置,阻断了她的退路。
她抹了一把脸,在满头满脸灰尘的覆盖中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你先走,我去找你会合。”
里德尔也没有犹豫,一边疾步如飞一边问:“后山见?”
阿芙拉正在往外爬,闻言一怔:“什么?不是在最近的防空洞会合吗?”
他都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不知怎的又突然停下来,像是产生了某种动摇。
就在这几秒的停顿中,前面的走廊又塌了一半,墙体就像不堪一击之物般碎成一地粉尘。
“站远一点。”里德尔不知为何又退了回来,对阿芙拉说。
“什么?”身后冒着大火和滚滚浓烟,阿芙拉不知道还能退到哪里去,她只好尽量挪到尚未完全倒塌的床架旁边。
还没等她完全蹲好,一个爆破咒就从他口中念出来,阿芙拉极力将自己缩成一团了,但顷刻炸开的碎石还是划破了她的皮肤。
她的尖叫声掩盖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一瞬间裸露在外的四肢上出现了无数个细小的口子,还有两处被锋利的石头深深嵌了进去。
恍惚中她听到里德尔让她跟上去,阿芙拉忍着疼痛跌跌撞撞追出去,却被眼前的尘埃呛得睁不开眼。
“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可不够跟我作对。”迷尘中突然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拽住她的手腕。
“你别管我了……”阿芙拉剧烈地咳嗽道。
“这就要放弃了?”里德尔回头扫了她一眼,“不是你说的吗?要死就得一起死。”
“我……咳咳……”阿芙拉想说点什么,可她一开口就感到嗓子里又痒又痛,连带着肺部也难受得要命。
“捂住口鼻,先别说话。”里德尔言简意赅地交代道。
阿芙拉赶紧照他说的做,曲起胳膊捂紧口鼻,头晕目眩地跟着他七拐八绕,直到穿过一片小丛林,来到那个黑黝黝的洞口前。
还没等阿芙拉询问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奇怪东西,里德尔就一把将她推了进去:“来不及去防空洞了,这个山洞还算结实,运气好的话也许我们都不用死。”
阿芙拉心凉了半截:“那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