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感觉自己在云层之上飘了很久,她不再能够感受到□□的重量,那是一种灵魂自由自在的感觉。她飘到了流云之外,流云之外的天外,那是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地方,尽管是巫师,也不能。
麻瓜发明出一种可以在天空中翱翔的工具,他们管那玩意叫飞机。但是阿芙拉确信,当飞机在云层中间穿梭的时候,进行的只是物理运动而已,就在那层薄薄的青空背后,一定还隐藏着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神迹。
当她想到飞机的时候,耳道中就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就像那种轰鸣本身就在她耳道深处蛰伏着,只等一个契机释放出来而已。
然后等她悠悠转醒的时候,才发现那不是什么飞机声,是她那大嗓门的姨妈在哭嚎——
“哦阿芙拉,我可怜的阿芙拉!你的母亲留下了你,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阿芙拉记得,她姨妈的声音好像不是这样的,没有这么粗声粗气,嗓门也没有这么大。她敢保证,身边这位如果再这样嚎下去,游走在三个街区以外的邮差都会想上门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所幸一个男孩的声音打断了这要命的哭泣:“嘿,妈妈,快看!她动了!阿芙拉没死!”
哭喊声便像紧急刹车的自行车阀门,“吱呀”一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一个体态丰满、长相有些眼熟的女人扑到床上,握住她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她:“亲爱的,你感觉怎么样?你吓死姨妈了,刚才就连圣芒戈的医生都说希望不大了……”
姨妈?圣芒戈?等一下,她刚才不是还在霍格沃茨的战场上吗?而眼前被女人握住的这只手——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该有的尺寸。
“……哈?”刚刚醒来的阿芙拉冒出一个单词。
“这孩子,是不是还不清醒呢?”丰满的女人心疼地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一面扭头命令身后的男孩,“哈兰德,去联系圣芒戈的医生过来!”
从脸蛋到四肢都裹着一圈婴儿肥的男孩嘟嘟哝哝地下楼去了。
女人暴怒地冲着背影吼道:“不要磨磨蹭蹭,哈兰德!是你把妹妹从窗台推下去的!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休想吃烤松饼!”
阿芙拉头痛地制止了她:“姨……姨妈,我有点头晕,能不能小声说话?”
女人立刻转为温柔的神情,抚摸着她的脸颊道:“可怜的阿芙拉,你一定很难受。闭上眼休息一会,考夫特医生马上就来了。”
阿芙拉可不想再闭眼了,只要一闭眼,她就会回到那个噩梦里去。
噩梦……对了,那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在那个梦里,英国最权威的魔法学校被歹人进攻,他们死了很多同盟,她也有不少朝夕相处的好友永远沉睡在那个梦里。而最可怕的是,在梦的结尾,她好像和那个歹人……扯上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是紧接着,一股脑涌进来的记忆便打散了她的回忆。一阵激烈的晕眩过后,脑海中又两个人的记忆相碰撞,奇怪的是,两者的记忆主角都是她——阿芙拉。可是在上一个“阿芙拉”的记忆中,她虽也有一个姨母,却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叫“哈兰德”的表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芙拉躺在床上,脑后被妥善地用柔软的天鹅绒枕头垫高了,她好奇地打量着整个房间的装潢——奶白色的墙体上挂着好几张全家福,相框裱边是夸张而华丽的金色梧桐叶纹,另一面的墙上则伸展出两支笨重的麋鹿角样衣架,窗户边的台子上摆着一溜的水生植物,其中一棵像是魔药培的红豆杉幼苗。阿芙拉记得,在20世纪末,即便是巫师世界,红豆杉也属于珍稀物种,在家庭中被培养的可能性已经不太大了。
总之,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复古,和她原来印象中所成长的环境相去甚远。
这时,门被人以彬彬有礼的节奏敲响,守在床边的女人忧心忡忡地说了一句“请进”,外头的人先是滑稽地探进了一只脑袋,就好像立刻会有一只拖鞋从房间里飞出来,他好躲避似的。
女人的脸色沉了下去:“哈兰德,我让你去请考夫特医生,你干得怎么样了?”
哈兰德连忙把灰头土脸的脑袋缩了回去,将门大开着,她们这才看清,哈兰德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白色医护服的瘦高男人。他对着房间里的人略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然后提着药箱走过来道:“布朗夫人,您刚刚让哈兰德来传话,说格林德沃小姐醒了。恕我直言,尚未到入学年龄的巫师独自使用飞路网是有危险的……”
“哦,快了,快了,哈兰德过了今年暑假就能入学,到时邓布利多教授还要来家中视察一番呢。情况紧急,阿芙拉身边实在离不开人,我先生又不在家。”布朗夫人真诚地说道。
考夫特医生举着听诊器坐了下来:“我必须要指出您的错误,您在看管孩子的时候,太疏忽了。”这位有着稀疏金发的瘦削男子在面对小巧可爱的阿芙拉时,露出一种标志性的、具有哄骗内涵的微笑,“张开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