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吊起来了。
达西不信邪,他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从别屋里拿来一个新的灯泡换上,按下开关,屋子倏忽被照亮,比之前更为亮堂。
你,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筱筱见老金还是一言不发,忙追问。
老金的眼神一下松了,他从裤袋里掏出一块破布,展开放在桌子上,里面躺着一根竹签。仔细看才能看出来,这不是一根竹签,它的材质晶莹剔润,倒像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
余教授眼光毒辣,认出这是一根简。他心里猜出大半,但不吭声。
我,我当时还发现了这个,以为是块玉,想倒手卖个价钱。老金叹了口气,坦白交代。
这个东西不得了,像是有魔力一般,勾起了他的贪欲,一心想要占为己有。他把“玉简”带回家,用羊皮包好,塞在床底下的墙洞里,寻思着找个机会卖出去。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把他卖出去,他不过是个牧民,只会放羊耕地,哪能找到什么倒卖文物的渠道。
怪事儿就从这儿开始了。把“玉简”藏之后,每到半夜三更,他总能听到笛声,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他初以为不过是自己的幻觉,可是每过一晚,那笛声都更近一些。那天是2月15日,他一觉醒来竟发觉自己身在荒原,就在那块他挖出东西的地上!那里距离他的家可有4公里地啊!
他以为是惹怒了这里的鬼神或墓主,连夜赶回家把“玉简”拿出来,骑马送还原处掩埋。可是,第二天一早,他在屋子里听见他的边牧犬白雪在院子里狂吠,出去查看才看见地上赫然躺着那东西。
这……这东西不是玉……老金盯着简的眼神充满了恐惧,是骨头。
屋里的众人听后脸色一变。是我的狗闻出来的,他怕众人不相信,补充道。
骨简?
这东西太诡异了。我,我是怕害了你们啊。他拍着腿大声嚷道。
余教授也是面露疑容,他戴上手套,拿起这枚“简”,准备把它放进透明的密封袋里封存。
荒原上,一辆汽车从远处驰来。江原从城里赶回摩罗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残阳如血,把贡嘎山顶上的雪染成了金色。这么壮丽的雪山晚霞,他还是第一次见。江原从小生活在北京城里,偶有几次旅行,也只是换个城市转一转。若不是因为考古工作,他此生应该也不会有机会来到这人迹罕至的雪域高原。
他们一行人来到这儿才发现这里的条件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差,几乎处于与外界失联的状态。到这儿清点物资的时候,发现取暖设备和日常生活用品都不够,江原不得不去城里采购大量物资回来,米油粮面和一些厚实的床褥,暖手袋之类的。
封朔!筱筱!他下了车站在门口大喊,快出来搬东西了。
他喊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回应。推了推门,门原来只是虚掩。
院子里很安静,他又轻喊了几声,心想可能他们在开会。
哥。筱筱突然从他背后闪出来,吓了他一跳。
你怎么悄无声息,像鬼似的。
上车吧。筱筱转身朝他摆摆手。
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儿?江原跟上她,心中疑惑不解。只见门外停着他们的中巴车。队员悉已落座。
车厢里很安静,江原见余教授坐在第一排,怀中抱着一个木盒子,不知是何物。
坐吧。余教授没有看他,神情淡淡地说了一句。
江原只好在筱筱旁边坐下。
开车的司机是老金,那个发现青铜匕首的村民。江原仅凭侧脸就能认出,他曾在考古院见过他的照片。
金师傅还会开车呢?他低声对筱筱说。
她还是一言不发,直直地望着前方。这丫头,平时机灵活泼的,怎么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
江原连轴转了几天,车里的氛围很静谧,跟他们来时的欢欣气氛截然不同。在晃晃悠悠的摇荡之中,很快,他就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天色渐渐昏暗,老金打开了近光灯,中巴车像一艘脆弱的小船行驶在夜晚莫测的海浪之上。
车忽然停了,原来是到了目的地。
雪。江原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夜幕中,窗外飘来几片雪花落在玻璃上融化,远处,星汉之下便是神秘高洁的贡嘎山峰。
近处,玻璃上,倒映着筱筱直立的身影,还有她手中的一把洛阳铲。
江原痛得大叫一声,耳朵里只长地嘶起,听不见其他任何声音。他伸出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头,身体忍不住蜷缩。
一片天旋地转,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如一块块冰冷的墓碑,围绕着他。
你们!你们干什么?
哥,快逃。江原抬起头,只见筱筱面无表情的脸上挂着一行泪珠。
一根撬棍又向他砸来,他忙翻身跳起,推开众人,想跑下车。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在一步刚踏上楼梯时,就被两个人左右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