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被这一句话惊得缓不过神来,他垂在两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最后只能低着头转身,道:“我们回学校吧,应该还能抽空吃饭。”
阮锦星呆呆地点点头,跟着薛阳走出这片城中村。
她稍稍偏头,余晖洒落在薛阳的脸上,低垂的眼睫镀上一层金光,微抿的嘴唇暴露了他心里的为难和不甘,目光涣散,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哪里。
他真的……缓过来了吗?
她不安想着,前段时间他几近疯狂的模样令她后怕。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过去的事情沉重到随时会压垮一个人,那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孜孜不倦地调查?
沉默了一路的薛阳终于开口:“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嗯?”
“他其实都已经说出来了,只是我没注意,只是我不当一回事……”他踢着脚下的石头,人行道左侧的噪音不断,几乎要淹没他的声音,可那话语还是被阮锦星听见了。
“也不完全是,他只是不想让我们看见罢了。”阮锦星劝说道,“不说这个,你现在见了一面,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他平视前方,“我感觉不到什么……”
“为什么?”
“同情一个人比了解一个人还要难,我会觉得难过,但是我不清楚长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我们看见的是不是就是崔向阳面对的。我现在……脑子很乱……”
他顿住,朝不远处的学校高楼看去,而后对阮锦星道:“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
薛阳坐在床沿,宿舍里一片忙碌。
熄灯前的最后五分钟,还有人在浴室争分夺秒洗澡。
走廊的脚步声不断,灯却零落没剩几盏。
宿舍外的景色随着一声关门声而消失。
薛阳收回目光,却感觉身边一沉,陈立新眼底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道:“你今天下午,跟咱们班花一前一后出去干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薛阳说罢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
“不会吧,这是被拒绝了?”
“什么东西。”薛阳翻身,背对着陈立新躺着。
陈立新低声在他耳边道:“不是,你们俩这微信头像是不是有点……情头的意思?”
薛阳闻言,脑中凝结的思绪尽数飞散,他猛地坐起身,眼睛瞪得老大,反驳道:“你别胡说八道!”
“那你着急什么?”陈立新脸上的笑意更甚,“一副被我说中了的模样。”
“人家换个头像你还猜来猜去的,有意思吗?睡觉。”
陈立新一副家长谈心模样赖在他的窗边,道:“我跟你讲,暗恋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事情,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双……”
话音未落,灯光尽数熄灭,陈立新暗骂一句便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床上。
薛阳在被窝里嘟囔:“人家才不会喜欢我。”
待宿舍里回归静谧,薛阳翻身,面朝着头顶的床板,仔细将今天崔向阳父亲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
“做什么案例……谈什么狗屁心……”他捕捉到话中的异样,眉头紧蹙。
他没有拿这个借口找他要日记本啊!
“别以为找两个小孩来……”
那就说明拿这个借口找他要日记本的人是一个大人,而且可能不知到崔向阳家一次。
“轻叩铁栏门,谈笑感亲切。”
有没有可能,这话说的不是父母?
他闭上眼,崔向阳家里的大门有里外两扇,外面的就是一个铁栏门。
也就是说,是外人,还很可能是那个要日记本的人?
不对啊,那个人亲切,却要威胁崔向阳?
那个人和他们一样想要了解真相,却惹得崔向阳的父母这么生气?
这说不通啊?
而且,好像也不是一个人啊?
薛阳感觉到脑袋一阵疼痛,方才隐约的思绪被瞬间驱赶,那完全抓不住的内在联系让他抓狂。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这该怎么办?
心底才升起的朦胧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薛阳看见今天崔向阳爸爸的表现,心里的猜测更加动摇了。
说他不爱儿子,可是却保护着他的个人隐私。
说他爱,他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却就这么被他有些冷漠地提起。
薛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中坠入梦境。
他恍惚片刻,揉了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在天台。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心想自己不是好好的在宿舍睡着吗?
他盘坐在地上抬头仰望东方天空的启明星,这一次他坐在远远的地方,感受着所有的细节。崔向阳抬头望那颗星星,还低头一笑。
“你到底